庾懌艱難的爬起身來,抬頭一看,只見司馬珂已翻身下馬,提著戰戟,站在的他的身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滿眼的殺機凜冽。
庾懌笑了,露出一口的大黃牙,哈哈笑道:“老子是國舅,是陛下的親舅舅,你敢殺老子不成?”
司馬珂眉頭微蹙,一抬腳,對著那口討厭的黃牙一踢,庾懌便被踢翻在地,隨後噗的一聲,吐出幾顆帶血的門牙。
庾懌惡狠狠的抬起頭來,指著司馬珂,怒道:“司馬珂,你瘋了,你想公報私仇不成?”
司馬珂冷冷一笑,將戰戟指在他的胸口前,寒聲道:“還有什麼遺言,趕快說罷。”
庾懌望著司馬珂眼中那寒氣徹骨的殺機,終於明白了過來,雙目盡赤,喊道:“我乃國舅,亦未進攻京師,罪不至死,你敢殺我?我乃右第三品之官,你無權殺我!”
司馬珂笑了:“你乃臨川太守,右第五品。本將乃使持節,可殺右第三品以下官員。你的輔國將軍是庾亮所拜,非朝廷任命,便做不得數。難不成庾亮自封天子,本將便認他為天子不成?”
庾懌終於露出驚恐至極的神色,嘶聲道:“你公報私仇,想報司馬羕之仇?天子必不饒你!”
司馬珂眼中殺機一閃,長戟往前一送,戟刃便刺入了庾懌的胸膛。庾懌驚恐的望著插入胸前的戰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鮮血狂噴,指著司馬珂說不出話來。
司馬珂冷冷的說道:“我非是報西陽王之仇,而是報因你庾家一己私慾而戰死的數千同胞之仇!八年前,你庾家引蘇峻之亂,禍害京師,今又擅自兵臨姑孰,威逼建康,致使數千將士無辜戰死,你庾家當滅滿門!”
說完,手上再一用力,庾懌口中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雙眼死死的瞪著司馬珂,然後便垂下了頭去。
司馬珂將他的屍身提起來,放在他的馬背上,又割了一截韁繩稍稍綁了一下,然後便牽著他的戰馬,翻身上了西極馬,緩緩的向羽林騎的方向走去。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只剩下最後一抹斜陽在遠山之後堅持著,天地之間只留下紅彤彤的一片霞光。
周琦所率的羽林騎和朱燾所領的騎兵還在對峙著,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
雙方就這麼僵持著,周琦突然大笑:“朱司馬,我們賭上一把,如何?”
朱燾全神貫注的盯著他,生怕他有什麼詭計,沉聲問道:“賭什麼?”
周琦笑道:“我賭一炷香的時間之內,左將軍會帶著庾懌的頭顱而歸,你可敢賭?”
朱燾冷冷一笑道:“以一敵二十五人,你當左將軍是西楚霸王麼?”
叩噠噠~
此時四野已是一片靜寂,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一騎,兩馬,踏著漫天的霞光,往這邊奔來,霞光將那馬背上的騎者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周琦只望了一眼,便哈哈大笑:“西楚霸王算得什麼,我們左將軍能一個打三百個!”
朱燾終於也看清了那馬背上的人兒,但是心中尚存一絲希冀,那就是庾懌得以逃脫入蕪湖城,司馬珂無功而返。
但是,隨著那一騎兩馬越奔越近,他的臉色便越來越難看,因為他看到了那馬背上還馱著一個人。
當司馬珂牽著那馱著庾懌的屍身的棗紅大馬奔近到五十步之內時,朱燾終於看清了庾懌的衣甲,手中大槍落地,悲呼一聲“庾將軍”,便撲了過去。
周琦趁機大吼:“庾懌叛亂已死,你等還不棄械投降,更待何時?”
身後的羽林騎,也齊齊大喊:“庾懌已死,棄械不殺!”
噹啷噹啷~
對面的騎兵,紛紛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很多人更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朱燾抱著庾懌的屍身,悲哭了一陣,回過頭來,見得司馬珂正望著他,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罪將朱燾,束手就擒,請左將軍問罪!”
司馬珂戰戟一揮,數名羽林騎一擁而上,將朱燾按倒在地,又割了幾截馬韁,將其雙手捆綁起來。
………………
司馬珂出征姑孰之戰,牽動了京師太多人的心。
光參戰的將領,就牽涉到了吳郡四姓、陳郡謝氏、譙國桓氏、秣陵紀氏、渤海刁氏、會稽虞氏等士族,再加上天子、宗室和何充等人,琅琊王氏以及其他南方士族等等,幾乎大半個朝廷都緊張兮兮的關注著這場大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