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夜晚格外的安靜,彷彿死寂不是為了給病人靜養,而是為了給某些東西讓道,
那種先天的恐懼感賦予在後天的物念中,就會讓人越發相信其合理性與真實性,哪怕賀董薇是個無鬼論,堅信自然科學的理智青年,
她依然感覺害怕,她暫且解釋為這是對自然黑夜的敬畏。
她的視覺被動的變得黑暗,心裡惴著不安,其他感官就變得格外敏感起來,包括神經大腦,
即使樓道偶爾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也能在她耳腔裡不斷地放大,還有牆裡偶爾發出被斷裂的聲音,都讓她汗毛倒豎,
她不能離開床,更加不能把被子掀開,她連伸手出去按呼叫鈴叫護工的勇氣都沒有,彷彿只有被被子鎮壓著,她的世界才是安全的。
“咔”,這是開門的聲音,
一個黑影走了進來,腳步很輕,一絲多餘的氣息都沒有,慢慢地靠近賀董薇,
這絕對不是護工,因為護工動作很輕,但這人的腳步是很輕柔那種,動作十分麻利,
賀董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不知對方是誰,要對自己做些什麼。
突然,那人坐到床邊,見賀董薇整個人都埋在被子下,自覺地要把她挖起來,伸手掀開了她的被單,還想握住她的手。
賀董薇像碰到什麼恐懼的東西,激動地把人甩開,嘴裡的呼叫已經到了牙縫邊“救……”,
卻被那人手疾眼快地捂住了,“薇薇,是我”。
凌厲捂著賀董薇的嘴唇,小聲告知,又輕輕放開了她,“別怕薇薇,是我,凌厲”,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不得不再次強調一次。
賀董薇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差點驟停的小心臟一下子死灰復燃,最先感到的便是一股怒意,
她忍不住揮起了小拳頭,輕輕衝著凌厲一揮拳,正好砸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你幹嘛呀,大晚上的,現在來”。
凌厲十分珍惜地抓住她送過來的拳頭,讓她在自己的胸膛出多停留一會兒,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心疼,
房間的角落留著一盞柔和照明用的夜燈,房間不算暗,可是她卻如此害怕,可想而知她的眼睛現在的感光能力有多差。
賀董薇迅速地下床站了起來,摸索了好一陣才找到拖鞋,夾著雙腿催促說:“快點,快扶我去衛生間,我快憋不住了”。
她之所以睡不著,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憋尿,越害怕尿意就越清晰,
結果又被凌厲這麼一嚇,一股強烈的尿意快讓她的大門失守。
凌厲剛才還處於低落的情緒,被她這憨憨的憋尿動作惹得苦笑不得,相當體貼地把人騰空抱起。
“你……你做什麼”,賀董薇又被他不按套路出牌的舉動嚇了一跳。
凌厲很厚道的言語提醒說:“夾緊了,守門員,失守可就麻煩了”。
賀董薇努力忍住腹部想用力抽笑的動作,又是一記小粉拳出擊,“你怎麼這麼壞,快點,我真的憋不住了”,她的小腿上下襬動了幾下來催促,凌厲卻覺得她是在他懷裡撒嬌。
他嘴角忍不住上揚,把人抱得更緊,故意做了一個蹲身要衝刺的動作說:“那你可要抓緊了”。
這一系列的誘騙動作果然很奏效,賀董薇滿腦子想著釋放,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乖巧地把人摟緊了幾分。
幾分鐘後,裡面終於傳出了衝馬桶的水聲,
賀董薇不緩不急地開啟門,臉上掛著一幅人生圓滿的表情摸索著出來,
凌厲又自覺地摟過她的肩頭要把人抱起,賀董薇立馬清醒地阻止說:“免了,本宮已更衣完畢,城門危難已除,雖身殘但志堅,扶著便好”,
(更衣:古語中的另一層意思是上廁所)
說著,她還伸出了玉指,做了一個皇后娘娘擺駕回宮,小太監要搭手扶好的尊貴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