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董薇看著老兩口拌嘴,終於知道她們為什麼能在這麼荒僻的地方生活那麼久而不感到孤單了。
兩人嘴上挑對方的刺,可生活中卻處處可見對對方的細心,知道奶孃聽力不好,特意在門口弄了一個大鈴鐺,每次開門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家裡的傢俱是爺爺親手做的,一個危險的尖角也沒有,而爺爺的衣服是奶奶縫的,乾乾淨淨,衣角邊還繡著兩朵可愛的小花,
再看外面站崗的小黃,居然有兩個飯兜,被養得肥肥嫩嫩,院子裡的籬笆樹藤是被精心剪裁而成的,地上不見枯葉,可見是天天被清掃,而大爺衣角上的小花和綠藤上的一模一樣,這裡到處都是他們彼此的生活氣息。
在大爺和大娘持續拌嘴的聲音裡,賀董薇忽然很羨慕這樣的愛情,哪怕拌嘴也不會大吵大鬧,知道對方的缺點,包容對方的缺點,知道對方的喜好,就投其所好,這種簡單又淳樸的感情讓人覺得溫暖和踏實。
簡簡單單的幸福,也很讓人羨慕和嚮往。
她嘴角掛著淺笑,低頭繼續吃飯,卻發現自己的碗裡堆了小山似的胡蘿蔔,
她小臉一皺,賭氣地胡蘿蔔全部夾回到凌厲的碗裡,“這又不是紅燒肉,你自己不喜歡吃還給我?”
還真是‘狗咬呂洞賓’,凌厲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鬧一鬧,融入此刻的‘舌戰’氛圍。
“胡蘿蔔補肝明目,你下次就能認清方向,你不要不識好人心,有得吃就不錯了,還要啥‘腳踏車’?”
“那你也應該補補,你要是眼神好,就不會往坑裡開,”賀董薇把胡蘿蔔又夾回去給他,
“翠花,聽話,別整這些小花招,”
“閏土,我看你是想找猹(茬)。”
……
老兩口已經停戰,輪到小兩口開戰。
輪到睡覺時,賀董薇才後悔莫及,她早就應該坦白他和凌厲的身份,現在大娘讓他們睡一間房,還是同一張床。
賀董薇猶猶豫豫地開口,“大娘,那個……能不能……請問家裡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木有咧,那間是雜物房,睡不得的,倆夫妻哪有分房睡的嘛,讓他幫忙喂一下蚊子也好咧。”
凌厲臉差點抽筋,這是大娘是個狠角色呀。
賀董薇還想說什麼,被凌厲一把拉回了房間,“大娘你說得有道理,晚安!”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賀董薇立馬抽回自己的手,小聲質問:“你幹嘛?想趁人之危?不對,是將計就計?我告訴你,我寧死不屈。”
凌厲嗤笑地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頭,走到床邊,用枕頭劃出了一條三八線。
“你還真當自己是塊磁鐵?對誰都有磁場?該害怕的人是我,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野,我告訴你,今晚請你約束好自己,不要再對我犯任何錯誤。”
“你……”賀董薇被氣得又惱又羞,當日的畫面又在腦海中盤旋。
凌厲已經在床上躺好,完全不想再跟賀董薇折騰。
“你為什麼不睡裡邊,”賀董薇對他依然抱有不確定的戒備,
“外邊逃跑方便,我不得防著你對我不軌嗎?”凌厲居然反戒備回去,
有‘前科’的賀董薇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好關燈躺好。
她剛躺下,凌厲就跟避瘟神似的往床外邊挪動身體,努力跟她保持最大距離。
她還沒嫌棄呢,他到先計較起來了。
賀董薇氣得背了過去。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凌厲忍不住說道:“你到底還讓不讓人睡?”
“床太硬了,硌得我睡不著。”
“有床就不錯了,你還要啥‘腳踏車’,睡不著也得睡。”凌厲的聲音帶著命令和煩躁。
賀董薇想到今天他救了自己,也不好再讓自己的嬌貴影響人家休息,可心裡還有個疑問,
她背對著凌厲,淡淡地開口:“凌厲,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約了人嗎?”
身後的人好半響都沒有回答,在賀董薇以為他已經睡著時,凌厲忽然一個翻轉,抱住了她。
他的手很自然地放在她的腰上,同時在她的秀髮上蹭了蹭,呼吸均勻,沒有多餘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