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峰,你給我站住”
……
凌厲的情緒看似已經穩定,剛才的崩潰嘶喊後,臉上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冰霜,只是眼神更加寒冷,連寒風也不能讓他動容分毫。
天忽然下起了飄雪,零零星星,悄無聲息地落在萬物可依託的肩頭,就想一點一點地把它們壓彎壓垮,最後被它們包裹掩蓋,
賀董薇輕輕地拍掉凌厲頭上的毛茸雪花,動作溫柔得近似撫摸,再她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給凌厲帶上,肯定地問:“是不是特別暖和?再大的風雪也不怕”。
確實很暖,還帶著她的體溫,滿滿的暖意把他包圍,就像書裡形容的那樣:任憑風雨飄渺,雪花紛飛,一帽風雪任平生!
兩人一路沉默到家門,凌厲默默地把賀董薇放下,打算扶著她進門後再走,
結果賀董薇一把抓著他的手臂:“阿厲,雪大了,進我家坐坐吧”。
南方的大雪不比北方鋪天蓋地,一年就逢場作戲地來兩三場,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屋裡雖沒有供暖,但家家戶戶都會備個火爐,一進來就撲人一臉溫熱,姥姥連忙拍掉他們身上的零星飄雪,還一人一碗薑湯伺候著。
她嘴裡不斷地絮絮叨叨責怪著:“哎呦,你們這些年輕人可真閒不住,這大冷天也凍不住你們的筋骨,還有你,腿是不是不疼了?大過年的,外面車多人多,你石膏沒拆,拄著柺杖就敢往外跑,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是不是斷一條腿太少了?”
賀董薇連忙撫慰應和:“是是是,呃,不不不,孫兒知錯,已經痛定思痛,一定悔過自新,安分做人,感恩皇祖母暖湯之恩”。
姥姥嘴上小罵著,身體卻有無比的誠實,默默地走近了廚房,又把飯菜熱了一遍,
看著兩人狼吞虎嚥地吃個乾淨,她才老懷甚慰地衝阿厲說:“姥姥年紀大了,到點犯困,實在熬不住了,阿厲你吃完幫忙洗一下碗,再洗個熱水澡睡覺吧”。
“嗯”,凌厲簡單地應了句,隨後才回味過來姥姥後半句的話,
賀董薇立馬笑嘻嘻地應道:“好嘞,姥姥”。
她就知道,只要她把人帶進來,按姥姥的個性,肯定會把人留下,
家裡又不缺房間,她腿斷了之後,凌厲每天都提前來她家接她上學,從太遠趕來,他就得更早起,
她之前間接地問過姥姥,如果有人為了幫朋友的忙,每天不辭辛苦大老遠地趕來給她專車司機,她也不好拒絕,那該怎麼辦?
姥姥愣了一下,反問說:“阿厲不是跟你順道的嗎?”,
之後,她才跟姥姥簡單地說了凌厲的情況,結果姥姥去幫賀董薇買合適衣服時,還特意買一套男士的睡衣回來,
那時她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凌厲洗完澡出來,見其中一間臥室燈火亮著,自覺地往裡走,
見賀董薇單著腳給他整理床被,他快速地接過她的活兒:“我來就可以”。
賀董薇很懂事地退到一邊,從後面朝他身上打量了一下,目光定在他的腳上,“拖鞋買小了,改天再給你換個大點的”。
凌厲神色微頓,繼續整理被褥,
賀董薇又拄拐柺杖‘咚咚咚’地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拿著一杯溫牛奶進來說:“把這個喝了,助睡眠”。
看著凌厲乖乖地喝下,她想接過杯子拿回廚房,被凌厲攔下,
“你拄柺杖容易把姥姥吵醒”,他徑直把杯子拿回廚房洗乾淨放好。
賀董薇忙前忙後,生怕自己照顧不周,或者她潛意識裡就覺得現在的凌厲需要特別照顧。
凌厲擦乾手回來,平靜地坐在床邊,反倒是坐在矮榻上的賀董薇十分侷促。
凌厲平靜的開口說:“你是不是特別想問今天我為什麼會那樣?”
賀董薇小心地問:“那……你想說嗎?我絕對沒有八卦的意思,我只是想關心你”。
凌厲:“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賀董薇把燈關了,只開了一盞床頭燈,還特意把光線調暗,
這分明就是聽故事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