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懿妃戰戰兢兢的站在皇帝面前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上午的時候太子讓人在太廟敲響太廟鍾,大寧皇族的規矩,太廟鐘響,在長安城的皇族都要趕到,所以沒多久太廟外邊就出現了很多人,簡單來說,李家皇族在長安的人就好像一個商行裡的家族股東,他們平時是不會露面的,有錢分就好,反正身份尊貴而且不愁生活,再說皇帝也不喜歡他們指手畫腳。
陛下李承唐把大寧治理的如此好,國力如此強盛,完全不需要他們做什麼,每年領了他們的那份分紅就好,可是這群人就在這,不管他們平日裡參與不參與朝政,他們都是皇族。
當今陛下李承唐的兄弟沒有一個還在長安的,皇族裡如今身份地位都很高的是老皇帝的幾位兄弟,這幾位老王爺平日裡優哉遊哉,過著美滋滋的日子,他們的長子大部分都還能繼承來親王之位,但是得等著,其他的兒子好的獲封郡王,不好的也就那樣。
可是他們有話語權,他們在別的地方沒有多少話語權,在太廟有,尤其是那些老人。
按照大寧皇族的規矩,太廟是無比神聖的地方,國事決於太極殿,家事決於太廟,有人敲響太廟鍾就說明皇族之中出了大事,大到必須召集長安城所有能說的上話的皇族全部參加,這規矩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經記不得,反正不是太祖皇帝定下的,不然肯定有人拿出來說。
冬暖閣裡,皇帝坐在椅子上,懿妃站在他身邊,本來要跪的,皇帝沒讓。
東暖閣加了幾把椅子,那幾位老親王就坐在那等著陛下發話,幾個人看起來面相都很和善,喝茶的樣子也都很有氣度,可是眼神卻都有點飄忽。
翰王在老哥幾個中年紀最大,他咳嗽了幾聲,看向坐在身邊的陳王,陳王也不好說話,看向坐在對面的譽王和定王,那兩個人也是眼觀鼻鼻觀心。
“咳咳。”
翰王覺得有些惱火,這幾個人全都裝傻不說話,他年紀最大那就他說。
“陛下。”
翰王微微俯身:“這事還是得查,雖然臣堅信珍妃娘娘清白無辜,可是太廟鍾一響,整個皇城的人全都聽到了,況且這事在許久之前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臣絕對不是針對懿妃娘娘,而是要給懿妃娘娘一個交代,也是給二皇子一個交代,更是給陛下一個交代。”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激進,可是誰都知道,這話算是綿裡藏刀,他真要是相信懿妃是清白無辜就不會第一個開口說話,他們這幾個老人心裡想的什麼其實坐在書桌後邊的皇帝也都心知肚明。
“二皇子不但聰慧伶俐,而且不管學識氣度都讓人折服,若此事不查明白的話,也會讓二皇子名譽受損。”
定王看到翰王說話了,也跟著說了幾句:“珍妃娘娘還是解釋幾句吧。”
陳王和譽王連忙點頭:“對對對,就隨便解釋幾句。”
“解釋?”
皇帝的眼神驟然一凜,那四個老親王瞬間就閉了嘴。
“她需要向你們解釋?”
“陛下,這是皇族家事,太廟鍾一敲響,我們就不能置身事外。’
“是啊陛下,這太廟鐘響了可不是小事,如果不給一個解釋,不給一個交代,滿城風雨就會更猛,光是長安城裡說三道四的人就不少了,皇族的脊樑骨也在被人戳著,若是將來大寧上下人盡皆知,那豈不是更麻煩?”
譽王清了清嗓子:“話是這個理,這屋子裡又沒有外人,該說什麼說什麼。”
懿妃剛要說話,皇帝伸手拉了她一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皇帝對她搖了搖頭:“代放舟,搬把椅子來,讓懿妃坐在朕身邊。”
懿妃臉色一變:“陛下,臣妾還是站著......”
“朕讓你坐著。”
翰王的臉色也變了變:“陛下,事情沒有解釋清楚。”
“李家的事可打不可小,大大小小的家事也是國事,大寧是李家的,李家的人就不能對陛下的身邊人身邊事不聞不問。”
“就是啊陛下,還是先讓懿妃解釋一下再坐吧。”
“什麼人都不如家人親近,陛下應該知道,再怎麼樣也是家裡人最可信任,有什麼事,我們都可以幫陛下分憂。”
皇帝的手指在書桌上輕輕敲打著:“朕一直以來什麼事都不勞煩幾位皇叔,第一,是因為幾位皇叔年紀都大了,繁雜事擾心影響清淨,第二,朕也實在想不起來能有什麼事是需要幾位皇叔幫忙才行,倒也不是沒有需要極為皇叔的時候,朕初登大寶,好像也去求過幾位皇叔......”
他的視線掃了掃,那極為老親王全都扭頭看向別的地方。
當初陛下進長安之前這些人都是站在沐昭桐那邊的,他們也願意讓信王世子李逍然繼承皇位,因為當時沐昭桐以內閣首輔大學士的身份上書皇后,請皇后准許,將信王世子李逍然過繼給她,然而世子年幼,當以諸王輔政,歷代大寧皇帝都不允許諸王輔政的局面出現,沐昭桐就敢開這個先河,他們這幾個人已經嗅到了權利的味道,可是卻被裴亭山的九千刀風把這味道吹散了。
皇帝李承唐進長安之後,身邊沒多少人可用,沐昭桐在那時大權在握對皇帝的話也是願聽就聽不願聽就不聽,皇帝無奈之下,想請這幾位老親王站出來幫幫忙,這幾位沒有一個站出來的,要麼說自己年紀大了耳聾眼花要麼說自己體弱多病。
可就是這幾位體弱多病耳聾眼花的老人,硬是又活了快三十年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