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我就是這王宮中最大的不妥,還怕什麼嗎。”她嗤笑著,俯身到桌邊找酒爵。
她酩酊回房,他皺眉放下新畫的團扇迎了上去:“好端端的,怎麼又喝醉。”
“好?”她朦朧地望著他,唇畔的漣漪漾著冰屑。
“我……”
“才子佳人是絕配,那麼多佳人等著你呢,找我這不解風情之人做什麼?”她伸手欲將他推開,卻被他緊緊扼住手腕,僵持中,胸口鬱結,她不及掩口,竟吐了他一身。
這一陣惡吐,直讓她眼前發黑,站都站不穩,他忙忙將弄髒的外裳往地下一甩,把她橫抱上(床榻。
“不論怎樣,你永遠是我的嫡妻,何必這樣鬧。”他輕撫她額前的亂髮:“佩兒鬧什麼呢?”
她於昏睡中嘟囔了一句,他附耳貼上她的菱唇,卻沒能聽清。
此後,她不再管王宮諸事,對受寵的貴姬視而不見,卻時常去冷宮找失寵的賤妾飲酒,每每喝得大醉,再不願於清醒中和他相對,他終忍不住找人勸解,卻在隔門外聽到她的“高談闊論”。
“王爺父子講仁義,談道德,斷不會因此等小事焚琴煮鶴,最多不過是逐出宮去,眼不見心不煩,這樣豈不好、”
“徐昭佩,你真以為自己看透了我?”他沉著臉,一隻厲目緊盯著她。
“王爺也真以為我嫁給你,便成了收鞘的劍,再無鋒芒?”她高傲地仰頭,亦如初見。
他盯了她半響,如詛咒般開口:“你休想離開我。”
“王爺不放我離去,那我只好繼續萎靡下去,墜到你無法直視的深淵裡……”
她開始畫半面妝,凋零殘缺的妝容宛若鋒利的匕首,直刺他心底的傷疤。在一次次的挑釁與羞辱中,他憤怒地離開,又黯然地回返:“佩兒,我知道你在賭氣,把妝容洗了,我們回到過去,好麼?”
“在你負我的那刻,就該知道,我們永遠也無法重拾回憶。”
“我何曾負你?”他爭辯道:“那些女人,絕不會撼動你的地位。”
“地位是撼動不了,可她們侵蝕著我的心。”她苦笑道:“我就是這般古怪,一劍配一鞘,愛情如此,人生亦如此。”
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賭。
*
她召他的侍從進宮飲酒,那人清俊溫文的模樣頗似年輕時候的他。那人與她對飲時總是言笑晏晏,臨走時卻又顯得憂心忡忡。
“怕什麼,王爺要怪罪也是找我,與你有何干系?”
“只怕王爺不殺你,只殺我。”那人是他的侍從,對他的心思自然有所揣度。
“無妨,你全推到我身上好了。”她瀟灑地舉杯,一飲而盡。
果然,流言蜚語傳得很快,似一層層的潮水,勢必將她湮沒,連宮娥內侍都開始偶偶私語,更別說寵姬貴妾的指指點點,可他卻始終沒有采取任何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