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懂地望著他認真的臉,只覺一隻眼睛已足夠明亮,那灼熱的目光燃著溫柔的火焰,將她的臉頰染上一抹嬌柔的朝霞:“那你就叫我‘佩兒’吧,這可是隻有爹孃和哥哥才能叫的哦。”
“好,佩兒。還有這枚玉佩,要一直戴著不許摘下來。”
“那我給你什麼呢?”她低頭看腰間的銀匕首,露出不捨的神情。
他不由笑了,伸手颳了刮她的鼻頭:“就給我笑臉吧,可好?”
冬日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格灑落下來,清冷中帶著一分奪目的明媚,她揚起唇角,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綻出如花笑靨。
他湊上前,在她唇畔落下一吻,似冰雪消融的曼妙清音。
金絲籠的歲月跟她料想的一樣煩悶無趣,唯一的安慰是有他可以談笑打趣。她飲酒,他看書,她舞劍,他作畫,看似毫不相干,卻也情絲相系。
“我原是想嫁給氣沖霄漢的英雄呢,誰知卻嫁了個溫文儒雅的才子。”她站在鞦韆上,看著埋頭苦學的他,發著牢騷。
他失落地抬眼,七年的光陰已從指縫間流走,她的執念卻還縈繞心頭。她一定後悔那天與自己相識吧,幾句談笑,便葬送了一生的自由……
她見他不理自己,還兀自想著心事,遂負氣地一蹬,鞦韆如飛天般越過橫欄,他嚇得扔了手中的書卷,慌忙向她跑來,接住從鞦韆上摔落的她。
“砰——”一聲悶響,他痛得臉都青了,卻咬牙忍著,依舊讓她靠在自己溫熱的胸膛。
“佩兒,我不是英雄。”他低頭輕吻她的耳垂:“但我們可以、生個小英雄,好不好?”
她伸手環住他的脖頸,淺笑道:“其實嫁個才子也很好,溫言款語讓人心醉,只是才子都是風(流多情的、”
“你對我就這樣偏見。”他皺眉,用溫熱的唇去(堵她的檀口。
“那你說,若負了我,該如何?”她摘下銀匕首,卻不開啟,只用刀鞘抵著他的脖頸。
“我蕭繹此生若負髮妻徐昭佩,便天罰地責、孤獨而死。”
她掩住他的口:“算了,怪嚇人的,我們還是談小英雄的事吧。”
“這就對了,才子佳人難道還不是絕配?”他將她緊緊箍進懷裡,彷彿想融進彼此的生命。
那天,春光旖旎如畫,伊人冶麗如霞,他說今生你捨棄自由陪我深宮相守,來世我拋卻安穩隨你海角天涯——
然而,錦繡年華淌過,風(流歲月當真來侵襲,瓊姿花貌的年輕女子們似星辰般擁進王宮,柔情款款地撫慰他敏感自卑的心緒,將她視為囚牢的金絲籠誇耀成了人間仙境。
她所欠缺的,都被她們一一彌補,繁星璀璨中,她這輪圓月開始走向殘缺。
她倚欄而望,見他被如雲美女簇擁著,笑容和悅,跟她心中風(流才子的畫卷一模一樣,那本就不該屬於自己的世界。
“王妃?”侍女擔憂地喚道。
她不言語,兀自向前走著,繞過幾重宮宇長廊,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幾個失寵的姬妾正枯坐愁腸。
“悶坐著容易胡思亂想,不如飲酒吧,一醉解千愁。”她瀟灑地揮手,示意侍女去取十罈好酒。
“王妃,若是喝醉了只怕不妥。”侍女躊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