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宮貴胄、風流才俊,誰也不是那隻顧風花雪月的傻子,明心是皇后的嫡女,太子的同胞姐姐,而自己,只是個佔了便宜的庶女,迎娶自己即便有些許好處,但和明心比起來,就微乎其微了。
“姐姐,愣什麼神呢,沒挑中心儀的吧?”明心走進明月的寢房,見她拿著信箋發呆,笑道。
“可不是麼,一個個號稱才子,詩詞寫的還不如我們。”明月撇撇嘴,將信箋往櫃子裡胡亂一塞。儘管姐妹情深,但她從未和明心說過,給自己寫信的都是哪些人,免得自慚形穢。好在明心被成堆溢滿傾慕之情的信箋弄得心煩,比起談論這些,還不如撫琴下棋來的解悶。
姐妹兩剛撫完一曲,就響起拍掌聲,皇上皇后一齊光降了。明月連忙起身行禮,明心則跑上前撒嬌。
“父皇真好,方才的曲子撫得有些生疏呢,還給我們鼓掌。”明心搖著皇上的手臂,笑著和皇后眨眼睛:“我們的琴藝自然不能和母后相比,可您也別這麼吝嗇嘛,該適當鼓勵一下。要不您等會給父皇撫琴,讓我們在旁學習?”
後宮佳麗三千,明心喜歡給自己父母增加相處的時間。皇后秉性溫雅端柔,嬪妃們逢迎討巧的伎倆她根本學不來,人前的親暱舉動全靠女兒拉著她的手,往皇上手裡放,才造就出帝后恩愛情深的畫面來。
此刻,一家三口的手又握到了一起,歡笑融融,明月在一旁陪著笑容,心裡卻是酸澀摻雜,什麼皇宮雙姝,背後的差別從來都在。你可以撒嬌任性、無所顧慮,我卻要活得如此彬彬有禮、小心翼翼,而婚嫁之後,怕是連這表面的光鮮都難以為繼。
“姐姐,快來坐呀,父皇母后說有事要和我們商量。”明心說道,明月即刻收了心緒,笑吟吟地坐到她身邊。
皇上告訴兩朵姊妹花,過幾日會在明瑟殿設宴,宴請新科狀元榜眼、翰林學子,公主郡主們皆可入席,兩人貴為最受寵的公主,自然伴在帝后身側,穩坐高臺。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們兩個小機靈,不用父皇母后多說了吧。”皇上笑道。
“父皇母后……”明月嬌羞地低頭,明心卻顯得有些躊躇。
“怎麼了,心兒。難不成已經心有所屬了?”皇上打趣道。
“才不是呢!”明心噘著嘴,雙手摟著皇上的脖頸:“我是擔心父皇介時興致一高,隨意就把我們姐妹給賜婚了。婚姻是終身大事嘛,乍見之歡不能作數的,得多熟識,篤定兩情相悅了才行。父皇,您說對不對?母后,要幫我們勸勸父皇哦。”
“呵,你這鬼靈精,真是女大不中留,還沒嫁呢,倒先說起父皇來了。”皇上拍了拍愛女的額頭,語氣雖酸卻笑得愉悅。明心這邊正和父母歡鬧,明月則盤算起自己的將來。
就自己收到的信箋來看,公侯世家這邊是指望不上了,所幸父皇如今注重栽培朝中新貴,自己若是在狀元、榜眼、探花中挑中一個為駙馬,以後憑著夫君的才華和自己的公主身份,亦可躋身朝中權貴。
明月主意打定,悄悄遣貼身宮娥問來訊息,推斷出新科榜眼上官峻為最佳人選。上官峻是新科學子中最年輕的,才十九歲,不僅才華橫溢,還英俊瀟灑,更重要的是,他的父親是三品御史大夫,官位雖不算高,但和其它寒門學子相比已是出類拔萃。
宴席上,明月直接將目光望向上官峻,果真似傳言中那般風度翩翩、俊逸不凡,即便拋開之前的所有思量,自己的芳心也全被捕獲了,紅暈漫上雙頰,幾乎紅透了胭脂。
“姐姐,你看那邊,榜眼郎很清俊風雅呢。”明心推了推明月的胳膊,悄聲說道。
這句低語簡直像一瓢冰水,明月登時打了個寒顫,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被一群王孫公子趨之若鶩地追求還不夠麼,為何偏偏和自己看中同一個新秀公子?
帝后見兩姐妹都看向狀元榜眼那一桌(學子們的宴席設在一層,八人一桌),微笑著點了個頭。皇上即刻邀請那桌的學子,以後可以常到宮中的御學館聽太傅門的授業,和皇子公主們切磋六藝。總之,先依明心的說法,讓他們相處一段時日再看。
明月回到寢房,一顆心七上八下,好在父皇沒有馬上賜婚,自己和明心的機會還是一樣的。這段時日,自己一定要想方設法引起上官峻的注意和愛慕,明心既講求兩情相悅,介時一定會知難而退。
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公主姊妹花雖然容貌相似、秉性相宜,但韻致上還是有些許不同——姐姐清雅溫文,妹妹清媚可人,而上官峻似乎更喜歡姐姐。
明心雖感到失落,但也沒說什麼,只是靜不下心來撫琴,改成盪鞦韆了:“唔,再看看吧……”
介時,卻有女官來請,讓姐妹兩去鳳儀宮的正殿,說帝后有事相商。
“公主,那個天下第一的制簪師進宮了。”女官忍不住對明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