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龍鳳對燭燃著火光,火光微動,彷彿是在風中顫抖著腰肢的垂柳。
紗帳中對坐的兩人在燭光中晃動,滿室的紅光,讓人看不清紗帳中人的身形。
本就有些睏乏,沉寂的氛圍讓血雪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掩嘴到哈欠,可手才伸至一半便發現了一個問題。她伸起的手不知為何牽制到了姬無傾的手,想來是系的紅綢帶不夠長,才有了彼此的互相牽制。
“血兒可是累了?”對面的人輕聲問著,聲音輕柔,柔得讓血雪想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天生這樣的好脾氣,每句話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迴音,柔得不得了。
可是,若真是這樣的好脾氣,那他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嗎?
“怎的又是一聲不響的,本王的血兒要有怎樣的好耐性才是。”他似乎是有些抱怨的說著,雖是抱怨卻讓人聽不出絲毫的不耐,反倒像是在鬧彆扭。
血雪剛想說些什麼,卻不想一聲“咕嘟”打斷了她的所有思路。
那好像是她肚子裡所發出的聲響……
緊接著便是姬無傾的輕笑,哼哼地,似乎很是愉悅。
“臣妾失禮了。”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她卻是一臉的坦然,哪有話裡失禮的成分。這飢餓乃是人之常情,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前世的她雖是無父無母愛,無親無友疼的,可是再怎麼悲慘也是沒有捱過餓的。何況方才喝了酒,便更感飢餓。而且這具身體又太過柔弱,只一頓兩頓的不吃便有些難以承受。
“身子本就弱,何必逞能。”姬無傾淡淡地說著,語氣中竟透出些許責怪。
血雪微愣,為著他這過於親暱的話,彷彿他們並非才相識一月有餘的陌生人,而是早已熟稔至此了。正想著,鼻尖卻似有似無的飄過糕點的清香,這是……
不知怎的,一陣輕風拂面,她頭上的紗蓋便被吹起,隨後輕悠悠地飄落在了紅色的錦被之上,紗蓋中映出了被上的紋路繡藝。
而她原本在紗蓋下若隱若現的容姿終於顯露了出來。
素眉輕描,膚施淡粉,唇啟羅紅。只是淡淡的妝容,在她的臉上映襯下來卻是畫龍點睛之筆,描鳳繪羽絕妙之處。
“先吃些東西吧,離早膳還早著呢。”一塊糕點遞到了她的嘴邊,竟是她最愛的桃花酥。
他的體貼溫柔讓血雪詫異,可同時又覺得合情合理。
他的面具不就是溫柔嗎?溫柔是把雙面劍,可對敵,可對友。
晚風習習,王宮中綴著的大紅綢緞在夜風中舞動,像是仙女輕盈的體態,柔美而飄渺,讓人怎麼抓也抓不住。
緊閉的寢宮,宮女侍衛們遠遠地守在安雪宮的宮門口,安雪宮中被一片沉靜所籠罩,亭邊的池塘裡,荷花在暗夜裡暗自垂頭沉睡。
可是,也有人在這樣的夜色裡暗自神傷。
紅紗層層中,面對面側臥的兩人均是未蓋被和衣睡於柔軟的被褥之上。他們離得很近,所隔的距離也不過一尺,本就寬大的床在這樣的映襯下更顯得寬闊不少。兩人之間華美的袍子鋪散在床上,黑與紅交疊著糾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