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慕容默若有所悟般的朝一邊的屏風看了一眼,雖然屏風一片平靜,但慕容默的眼神莫名叫人覺得,他在透過那屏風,看某個人。片刻,慕容默收回眼神,口中道:“朕有一個辦法,叫那些人都立馬沒轍。”
慕容衡沂眼皮一跳,登時腿腳都麻了,似乎對慕容默接下來要說的話若有所感。
父子二人,各自懷揣著一番為自己打算的心思,心口不一地對峙著。
慕容默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慕容衡沂,眼珠是老人特有的渾濁,卻散發著一抹精光:“若我立遺囑,昭告天下,皇位傳給太子,那麼那些人再怎麼動作也不過是佞臣,他們一瞬間便會失去那些大臣的擁護。”
燭光搖曳,橙黃色的火苗在風中亂竄,照在二人的臉上,卻歸於一片帶著火苗的溫暖的光亮,二人對坐在桌子的兩邊,活像是一對和諧的父子似的。
慕容衡沂卻諷刺地一笑,心中止不住的荒涼。
他到底是清醒,慕容默一張嘴,他便清楚這位皇上心中想的是什麼。
“說吧,條件你想要什麼?”
慕容衡沂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原本是直挺著的腰,此刻卻靠在了桌沿上,響聲無力的人突然找到了一個依靠。
慕容默哪裡有這麼好心,之所以這麼說,肯定是別的皇子帶著人來逼宮,對方權勢之大,便是連慕容默也無法阻擋,但慕容默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豈能容忍自己被別人算計?
因此乾脆放手一搏,在活著的時候就釋出遺囑,昭告世人,自己的接班人必當是自己最看好的太子,而不是那些忤逆自己的皇子。
可皇上就是皇上,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算計一番慕容衡沂這個親生兒子對自己是否忠心。
慕容默不去直視慕容衡沂的眼睛,自顧自用一根棍子撥弄著方才誤打誤撞喝進嘴中,又吐到小瓷盞裡的幾片茶葉,垂眸道:“那些前來逼宮的人,豈是善類?我需要的,是一個毫無瑕疵的接班人。現在的你,已然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慕容衡沂挑眉:“這股東風,指的是?”
這句話問的就很直白了,慕容衡沂的態度很明確,談事情就是談事情,他不想喝慕容默繼續打太極。
慕容默也不氣惱,朝偏殿的方向指了一下,而後道:“太子妃出身喬府,她的姨母柳淑芸身犯命案,如今身在監獄,不日便將處刑,身生父親喬凱,如今被勒令在府中閉門思過,朝中現在都將他看作是無力管理後院的人,更何談上戰場帶兵?”
慕容衡沂嗤笑一聲。
這老頭嘮嘮叨叨的,說了這麼一大通,是什麼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慕容衡沂的臉色難看到極點,聲音低啞,卻與野獸嘶吼的聲音無異:“父皇,你的意思是,皇位與喬糖糖,兒臣只能選一個?”
語調越到後面越沙啞,越到後面越高亢,滿是不可置信,滿是不忍卒聽。
慕容默卻搖了搖頭,鬍子也隨著頭搖晃的動作而輕輕晃動,攪亂了蓮花煙爐中升騰起的幾縷繪色煙塵的軌跡。
“不是叫你選擇,因為你無路可選。”
慕容衡沂皺眉,語氣十分不善:“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