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覆在券洞停下腳步,默默注視著兩塊石碑:一塊署名徐重的石碑,被擦拭的乾淨透亮。所提之字,大氣穩重,字字鎏金。
另一塊石碑,孤零角落,殘留蛛網,黯淡無光。龍飛鳳舞、豪情萬丈的字跡下方,刻著桀驁不馴的署名——鄧弼。
……
大雁塔高聳入雲,氣派非凡,塔高數十丈。雁塔最初僅為五層。在武曌一朝,被加高至十層。
站在塔頂,俯瞰腳下,恢弘的長安城盡收眼底。
少女一指大雁塔的頂部,道:“白玉枕就在塔尖。”
此時院門雖開,但塔門還鎖著,無法入塔,拾階而上。
少女不急不忙,足尖一點,騰空躍起,去勢如鳥,眨眼間,已到數十丈高的寶塔上。遠遠望去,像一隻靈巧的雲雀。
少女將手探入塔尖,從一座小小的佛龕內,取出一個石匣。
少女朝白復揚了揚手,隨後張開雙臂,縱身一躍,跳下高塔。
少女似乎有意賣弄,如鷹隼獵兔,一個俯衝,一頭扎向地面。速度之快,連白復也為之咂舌。
距離地面還有一丈時,少女鼓盪衣袍,一個旋身,緩住下墜之勢,如一片羽毛,穩穩落在青磚之上,毫無聲響。
“好功夫!”白復由衷讚道。
少女將石匣開啟,遞給白復,正是令無數人夜不能寐的御用寶物——白玉枕頭。
……
白復抬頭望著少女,惋惜道:“先不論忠孝大義,僅說安身立命。
如今生逢亂世,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
貴幫少年武藝高強,不從軍立功,卻靠偷盜為生,豈不是暴殄天物?”
少女杏眼圓瞪、柳眉一揚,不屑道:“你隨我來,距離別超過一丈。”
說罷,飛身上樑,穿屋躍脊,在坊牆、屋苑間飛簷走壁,輕盈矯捷。
白復緊隨其後。
光天化日之下,在府宅屋頂上竄跳,實在太過顯眼。
諸坊望樓林立,望樓烽候居高臨下,監視盜匪火情。要想不被高度戒備的烽候發現,難如登天。
白復雖然輕功高絕,也不能辦到。
然而,少女似乎並不在乎,飛縱竄跳,如無人之境。穿越過數坊,望樓都沒有任何警戒鼓響。
白復自嘆弗如,一邊琢磨少女的飛縱路線,一邊觀察望樓方位。
過了許久,白復才恍然大悟。
少女看似漫不經心的穿街走巷,實際上,路線都是經過周密的設計。藉助亭臺樓閣的假山、幽深曲巷的院牆、四通八達的漕運水渠、往來穿梭的舟船車馬等,躲過望樓烽候的瞭望。
所過之處,皆在望樓烽候的視線死角。偶有暴露之處,也是在烽候輪值換崗之時。
這就不是高絕的輕功所能做到,還需對長安錯綜複雜的地勢、對戒備森嚴的防禦體系瞭如指掌。
可見,少女不僅是土生土長的長安本地人,其麾下幫眾,也有不少隱匿在京兆府、不良人、坊守裡衛的暗樁。
有了這些勢力,莫說偷盜王侯貴胄的府邸,就是出入皇宮盜寶,亦是探囊取物。
想透這一點,白復瞳孔猛然收緊,產生了另一個困惑:少女為何要把這麼重要的情報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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