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找了退燒藥退下,頭昏昏沉沉的只想倒頭就睡,程知遇卻盛了一小碗熱氣騰騰的粥進來,堅持讓她吃過就睡。
她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在飛機上也僅僅只喝了一杯水。
他就跟哄小孩兒似的,要一勺勺的給她喂粥,付熾十分難為情,撐著爬了起來,隨著他去客廳裡。
屋子很潮很清冷,他在短短時間內已從隔壁聶奶奶家借來了火爐並生了旺旺的炭火,屋子裡總算是有了幾分暖和。
付熾沒什麼胃口,在程知遇的注視下吃下了大半碗粥。在床上那會兒她昏昏沉沉的想睡覺,這會兒腦子倒是清醒了過來。在飛機上已經睡了兩小時,那麼一折騰她已經沒有了睡意。
她沒有再回房間裡,在程知遇去收拾廚房時去簡單的洗漱,然後坐在了炭火旁邊兒的小凳子上看起了電視來。
不知道是因為發燒還是因為烤著火的緣故,她的雙頰紅撲撲的,讓程知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以前那個天真嬌憨的小姑娘來。
他有那麼瞬間的恍惚,很快回過神來,倒了一杯溫水給付熾,讓她多喝水。
付熾接了過來,她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思恍惚的,許久之後才看向了程知遇,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是指沈與為已經再婚並且即將有一個新孩子的事兒。
火光映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聲音低低的,艱澀無比。
程知遇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輕輕的嘆息了一句,說道:“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他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著。”
付熾蒼白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些許的痛苦來,手指緊緊的握住杯子,顯然是在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程知遇的視線落在她握緊杯子的手上,隨即又移開來,接著說:“付熾,他結婚並且有了新的子女這同他是否忘記沈回這是兩件事,每個人都痛苦的處理方式都不一樣,有人喜歡默默緬懷,有的人需要發洩出來,而有的人,在不能承受時就會試圖改變生活來掩蓋這些痛苦。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對過去的人就已沒有感情。這也並不證明他薄情,他只是不想再在痛苦的泥濘中繼續掙扎,這沒什麼錯。沈回一向善良,我相信他如果知道,會很願意看到他父親開始新的生活。”
他歷來就是很冷淡的人,輕易不會對別人的事做出評價,能說出那麼一番話來顯然是擔心付熾鑽牛角尖,就此陷進去。
付熾仍舊握著手中的玻璃杯,一直呆呆的就那麼坐著。她是還想問點兒什麼的,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如程知遇所說,沈回一向善良,這會是他願意看到的。可是她的心裡仍舊壓抑得厲害,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往昔和樂融融的沈宅來,像一場幻夢一般。
她的心裡酸澀刺痛得厲害,許久之後才看向了程知遇,問道:“袁阿姨也早知道了嗎?”
程知遇點點頭,坦白道:“是,她早知道了。”
沈與為也並沒有瞞著她,親自打了電話告訴她。她只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後來就只靠沈回維繫著,早年的感情早已被消耗得差不多,而且既然都已離婚,他再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這是他的權利和自由。
程知遇以為付熾要說點兒什麼的,但她卻什麼都沒有再問,沉默的看著忽明忽暗的電視螢幕。
這一夜付熾的燒反反覆覆,吃過退燒藥後溫度退了下去,但到了凌晨時又燒了起來,並且燒得更厲害。
程知遇要將她送去醫院,她犟得跟頭牛似的不肯去,只肯在家裡吃退燒藥。
程知遇拿她沒辦法,只得擰了溫熱的毛巾給她放在額頭上進行物理降溫。燒得厲害她也不好受,時不時的會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程知遇仔細去聽,卻聽不清楚她都說了些什麼。
她的燒一直到外邊兒矇矇亮起來時才退了下去,程知遇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兒,他一整晚都沒有睡,付熾的燒退了後他也沒有回房間的打算,拿了一床薄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閉上眼睛假寐。
付熾一覺醒來已經是十點多了,她口渴得厲害,正想自己撐著起來去倒水喝,剛側過頭,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旁椅子上睡著的程知遇。她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