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知遇便過來,在看著付熾吃了早餐後便吩咐司機備了車,帶著她去看心理醫生。
付熾知道自己拒絕也不會有用,沒有再明確的拒絕。但卻消極抵抗,她並不回答醫生的問題,視若無睹的發著呆,看著辦公桌上一盆綠色的蘭花。
第一次的治療她同醫生之間完全沒有任何交流,醫生同她打招呼被她忽略後也不再說話,處理起了自己的事兒來。到了時間便開啟辦公室的門,讓人進來將她接走。
最奇怪的是程知遇也不問什麼,大抵是想讓她多與外邊兒接觸,去咖啡廳裡給她買了一杯熱咖啡,然後推著她在附近的公園裡逛了起來。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那麼靜靜的一起逛過了,程知遇看著付熾那張麻木蒼白的臉,一時胸腔裡湧起了刺痛來。
不遠處就有賣冰糖葫蘆的,幾個小孩兒正圍著。他還記得那年的大年夜,她帶著他擠過人群買冰糖葫蘆時的場景。那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而他們,卻已經都不是他們。
程知遇很快回過神來,推著她到了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跟前,抽出了兩支冰糖葫蘆來。他的一切都有人打理,待到付款時才發現自己沒帶錢。不得不將冰糖葫蘆還了回去,打了電話將司機送錢過來。
但這經歷了波折買來的冰糖葫蘆付熾卻並沒有吃,甚至不肯去接。司機暗暗的捏了一把汗,但程知遇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那冰糖葫蘆丟進了垃圾桶裡。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事實上一直以來,會說話的人也只有程知遇。付熾同他在一起只要能不說話,絕對不會開口。
回到公寓裡,阿姨拿出了付熾的藥來,倒了溫水給她吃藥。而程知遇則是坐在沙發那邊抽起了煙來。
在同付熾同一個空間時,他已經很久沒有抽過煙了。
付熾沒有去看他,在吃過藥之後便要回房間。剛準備自己滑著輪椅往房間,程知遇就突然開了口,他的聲音帶了些疲憊,開口說道:“從明天起,我不會再出現,會讓喬申過來。你的身體為重,你沒必要同我賭氣。希望看不見我之後你會配合醫生。”
付熾沒有說話,在略微的停頓後便自己滑著輪椅往屋子裡去了。
程知遇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任由著指間的煙火燃至熄滅。阿姨在這樣的氣氛中戰戰兢兢的,許久之後才端了一杯茶上前,輕輕的放在了程知遇的面前,但他卻沒有碰,拿著外套起身離開。
程知遇倒是還算守信,第二天果然沒有再出現在公寓裡,過來的是喬申。
他客氣而又不失恭敬,付熾能對程知遇做到視若無睹,但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外人,她保持了客氣和疏離。
同昨天一樣,到達心理診所後醫生便同付熾打了招呼,他微微笑著做了自我介紹,“抱歉,昨天忘記做自我介紹了,我姓衛,付小姐可以稱呼我衛醫生。”他不待付熾說話,又開口說道:“聽說付小姐在幾個月前出了一次十分嚴重的車禍。”
他的視線落在了付熾的雙腿上。
四周一片雪白,除了一個書架以及一張辦公桌之外這辦公室裡就沒有了別的東西。被他注視著說話,付熾感覺自己就像是罪犯在接受審訊一般。
她十分厭惡這樣的感覺。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了頭同衛厲對視著,帶了些嘲諷的說:“怎麼是聽說,我怎麼樣您不是都已經十分清楚了嗎?”
衛厲並不生氣,面上仍舊帶著微笑,說道:“不不,付小姐你誤會了,關於你的事,沒有人告訴過我什麼。程先生說了,您如果想說就同我說,如果不想說我就只陪您聊聊天。我這兒才剛開張,我自認為這是十分划算的買賣。”
他不再正襟危坐,放鬆的靠在了椅子上,問道:“付小姐想同我聊天嗎?如果不想我就處理工作了。”
他像是完全不將付熾這個病人放在眼裡。
付熾知道這只是他一種策略,並不上鉤,淡淡的說:“您請自便。”
這一天仍舊是坐到了點兒衛厲就開啟了門。喬申一直在外邊兒候著,上前推著付熾出了診所。
車就在一旁的露天停車場停著,大概是得了程知遇的囑咐,喬申試探著問道:“付小姐,您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付熾呆呆的看著蓋著薄毯的腿,在喬申以為她不會說話時,她輕輕的說道:“請帶我去那邊的公園裡看看。”
喬申應了一聲好,推著她往公園裡。這時候公園裡的人並不多,多數都是大爺大媽們,有的練拳有的玩牌。
喬申推著付熾走著,她並不開口讓停下,隔了那麼久,她突然開口說道:“昨天這邊有賣冰糖葫蘆的,你能不能去看看,給我買一支過來。”
喬申自然不會不答應,但並不放心讓付熾獨自待著,他拿出了手機來,說道:“我叫老黃過來。”
他口中的老黃是送他們過來的司機。
付熾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淡淡的說道:“不用那麼興師動眾,我這樣兒能去哪兒?”
語氣裡不自覺的帶了自嘲。
喬申不敢再多說什麼,說了句他會馬上回來,便匆匆的去買冰糖葫蘆去了。
付熾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開始費力的滑著輪椅往不遠處走去。喬申已最快的速度買了冰糖葫蘆回來時原地早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她出來就連手機都沒有帶,喬申只想給自己兩耳光,立即給老黃打了電話,告訴她付熾不見了,讓他趕快過來幫忙找人。
他並不敢耽擱,更不敢給程知遇打電話,腦子在這一刻動得飛快,快速的去找了公園管理處的人說了付熾的特徵,用喇叭喊著發動公園裡的大爺大媽幫忙有償找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