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威否定資金一步到位並非是錯誤的選擇,而高熲支援資金一步到位也沒有錯,只能說兩人所處位子不同、考慮的問題的時候也不同;而兩人的理論,則是各有利弊。
「衛王和開國衛昭王、老楚公、史萬歲、韓擒虎等打外戰出來的將帥用事實證明,只要主帥、主將會帶兵打仗,懂得用異族財富為己用,戰爭非但不虧本,反而大賺特賺。現在在軍隊方面投入越多,日後犧牲越少、獲得收益也越豐厚。」高熲見蘇威無話可說,這件事似乎就這麼定下來了,頗有得意的看著對方,說道:「蘇公,你們這些文人靠一張嘴、一支筆,怕是不曉得箇中道理吧?」
蘇威聞言大怒:「老夫就是一張嘴、一支筆,怎麼了?你難道有意見啊?有意見就衝老夫來!朝廷現在確實有錢有糧,但是這幾年不旱則澇,北方各地災情尚未解決,南方是否有水災尤為可知,難道朝廷不應該儲備錢糧備戰糧荒?難道朝廷不要錢糧賑濟災民?難道朝廷不要錢糧以以工代賑?」
說到這裡,蘇威幾乎是指著高熲的鼻子說道:「你身為右僕射,手頭有錢又有糧,心裡倒不是慌,但是朝廷的錢糧在某個方面跟不上,你是不是坐視災民凍死、餓死?你是不是要要坐視百姓因為飢寒交迫、迫於生計而為禍地方?嗯?」
蘇威和高熲爭得面紅耳赤、火氣十足,都快進行要身攻擊了,楊廣終於「咳嗽」了兩聲,不過兩人雖然礙於皇帝面子不好再吵,但是雙方對視的時候,雙眼都是雷電交加,呈現出冰火兩極的態勢。
楊廣可不想去招惹這兩個目前處於暴躁狀態的開國元勳,直接將目光望著看戲的楊集,於是開口問道:「衛王,不知你對左僕射和右僕射的言論有何看法?」
言下之意,這兩人都是你楊尚書令的直系下屬,你負責擺平他們。
「聖人,依我之見,這筆錢一定要給足數,一錢一米都不能少、更不能拖欠。」楊集剛剛見兩老頭爭得不可開交的,不好出聲說話,如今倒是可以發表自己的主張了。
楊廣不禁看了高熲一眼,忽然發現這老頭因為楊集的站隊支援,變得了一隻彷彿打贏了一場的大公雞似的,正自自鳴得意,不禁失笑出聲。轉向又楊集問道:「哦?卻是為何?理由何在?」
「大隋這幾年誠然多災多難,但是朝廷和地方官員久而久之,已然久病成醫了,大小官員都因災難熟悉了各種應急手段、各種賑濟方式,而地方官府貪腐與否、是否有能力,也在災難中得到一一考驗,官府和制度上存在的問題,也一一暴露了出來。這或許算是意外的收穫了。以朝廷現在儲存的錢糧、以各地官府現在的辦事能力而言,足以應對各種大的天災;只要各級官府真心想辦事,再大的天災也能應付過去,需要朝廷出手的地方實際並不多。」楊集作了一個鋪墊,接著說道:「既然朝廷一不差錢、二不缺糧,又何必一點點的擠出來呢?朝廷要是在費用方面摳摳搜搜、小裡小氣的,只怕大隋等到老兵們全部退役以後,北方水師都沒有形成海上作戰力,面對這種局面,朝廷之後是不是又要重新募兵、是不是又要重新打造新戰船?若是如此迴圈重複,朝廷接二連三的投入豈不是都打「水漂」了?而只進不出的北方水師又有什麼存在的理由?」
蘇威並沒有因為楊集這番話而反對,只是坐在位子上默不作聲,很明顯,他也考慮到了這些。
其他人也紛紛議論起來,商量著這筆天文數字一般錢糧要不要一步到位,兵部尚書段文振起身作揖道:「啟稟聖人,臣以為衛王所言很有道理,這段時間我大隋與高句麗大戰是沒有,但是據幽州刺史李子雄、漠州大都護宇文述發來的軍報稱,兩國邊境卻是小摩擦不斷,我軍佈置漠州郡以南、遼東郡以東的許多軍寨險要都被高句麗侵擾過,而且高句麗軍常常來邊地劫掠、騷擾百姓。況且高句麗近來在前線增兵、往前線屯糧、又不斷派出兵馬襲擾邊境,想必對方打的不僅僅只是騷擾主意,臣覺得高句麗此舉目的有四:其一是蠶食邊境、悄無聲息的奪回衛王攻克的領土;其二是破壞我大隋設定的遼東平原南部的軍寨險要,為他們日後進軍掃平障礙;其三,高句麗軍可能是麻痺我大隋邊軍,當我軍習以為常,忽然以雷霆萬鈞之勢,攻城掠地;其四、他們極可能效仿衛王對付吐谷渾那般,對我大隋來一個軍備競賽,他們透過逼迫我軍大規模集結的方式,慢慢消耗我大隋國力軍力,等到他們認為時機成熟了,屯積於遼東的大軍一舉打垮邊軍,攻佔漠州、遼東、燕郡、柳城諸郡!」
眾所沉默之中,段文振又沉聲道:「聖人、諸公,我大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國強民富、兵多將廣,哪怕針而對之,也不怕高句麗。但是這樣難免會陷入對方的戰略佈局之中,接下來會顯得十分被動。但是北方水師要是能夠迅速成軍、能夠迅速建立幾座水師基地、士兵能夠迅速適應海上風浪,我大隋便可以讓強大的水師從海上直接威脅高句麗王都平壤,令其從主動拼消耗變成被迫拼消耗。到了那一步,我軍若是從陸上、海上威脅,高句麗定然率先支撐不住。」
殿內君臣大多是從軍伍之中脫穎而出的人物,當他們順著段文振這番話去思考的時候,馬上發現高句麗確實有這種可能;如果高句麗打的正是這四種主意,再加上楊集之前說的無休無止「打水漂」的言論,便是蘇威也不再執反對意見了,反過來說這筆錢得給,不僅要給、還得多給快給!
不過蘇威還是向段文振說道:「段尚書,武器和錢糧,甚至連戰船也可以儘快解決,但是士兵呢?士兵又如何儘快解決?據我所知,南方水師主力大軍也就六萬人左右,就算朝廷抽七成去東萊郡訓練,也僅僅四萬餘
眾罷了。你認為這點士兵能夠承擔作戰要求嗎?」
不等對方回答,蘇威又把對方想說的話給說了:「當然了,朝廷是可以抽調大量漁民、抽調大江大河邊的青壯從軍,但是這些人就是放下漁具、農具的普通老百姓,別說是號令了,甚至連如何配合作戰都不懂。段尚書,如果現在募集漁民、江河邊青壯,他們要多久才懂軍號、識旗語?要多久才能在海上作戰?」
這幾個問題出口,一下子就把段文振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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