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早已下了殺盡鮮卑人的命令,他們這麼貪生怕死!」一名大將憤然說道:「這般逃著回去,就等著隋軍一個個殺他們的頭好了。」
「隋軍也就喊著罷了,他們是不會為難普通人的。」拓跋木彌見眾人不解,便繼續說道:「一方面是吐谷渾以鮮卑人為上,當官的、有錢的,也是以鮮卑人為主,而他們平時對我們羌人和氐人極盡盤剝之能事,但鑑於鮮卑人掌控了一切權力,羌氐對鮮卑人敢怒不敢言。而隋軍這個口號,便是瓦解羌氐和鮮卑的關係,只要我們內訌,他們便能從中得利。」
「另一方面,楊集打著「收復失地」的旗號來戰,顯然是打算把吐谷渾納入隋朝版圖,如果把人都殺光了,要這地兒何用?」
衡量一個國家一個部落強盛與否、繁榮與否,標準就是人口。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裡,人多就能耕作更多土地、產出更多糧食、養出更多牲口、鍛造出更多更精良的武器,同樣也能徵召更多軍隊、打敗更多敵人!如果人少了,不僅興盛不起來,而且還有被敵人殲滅和吞併的危險。
隋朝人多、地盤也大,還有很多肥沃土地需要更多的人開發,焉能將大量人口往貧瘠的高原上遷?但是隋朝又要這塊土地、又要在這裡產出糧食、牲口來供應官府和駐軍,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保全土生土長的人,讓他們當隋朝的「順民」,乖乖的接受隋朝的一切政策。
拓跋木彌明白這些道理,又看清涼州針對地方豪強的本質是「打土豪
分田地」,所以才說出這番話。
拓跋廣沉默半晌,又才說道:「父親,雜兵也就罷了,我看那些精兵將領的心思和雜兵、羌氐人一模一樣,都有想跑的意思了。」
「當真?」拓跋木彌大吃一驚,連忙問道。
「不假!」拓跋廣面色凝重的低聲說道:「他們都知道大局以定,都知道吐谷渾黯淡無光,自然有了別樣的心思。」
「現在別說是羌族氐族的將軍了,便是一些「高貴」的鮮卑將領,也打著改族的心思。」
拓跋木彌氣極而笑,拍著大腿怒罵道:「這些無膽鼠輩當真是短視無比、可惡無比,若是吐谷渾國不在了,楊集第一個收拾的物件,便是包括我們在內的「豪強」,絕不會因為他們逃跑、投降而饒恕。」
一名將領霍然站起,怒目圓睜的大吼道:「這些***的,真是該死之極,叔父,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慢著!」拓跋廣面色鐵青的拉住了這名將領的胳膊,說道:「且聽父親怎麼說。」
「叔父,我們現在怎麼著?」這名將領望著拓跋木彌,憤憤不平的問道。
拓跋木彌皺眉沉吟片刻,沉聲說道:「立刻召集各軍將領前來議事,我有要事宣佈。」
「遵命!」眾人行了一禮,紛紛告退。
望著這些人的背影,拓跋木彌悵然坐下,長嘆了一聲。
兒子和部將們的心思,他豈能不知?
他們與雜兵們的心思毫無異處。
然則,他們與涼州以前的豪強一樣,都是涼州新政的絆腳石,楊集對於自己人尚且那麼狠,又怎麼可能放過他們這些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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