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這次的目的地……真的是組織的總部?”有個穿著特警制服的公安問,“不是……那個,呃,降谷先生,我只是沒有想到能這麼快……”
“我明白。”降谷零簡潔地回答。
他們坐在直升機上。在這個愣頭青問出這個問題之前,機廂裡剛剛經歷了一段漫長的沉默。
因為降谷零說他推測這個位置就是組織的總部。
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諸伏景光,後者戴著頭盔,只露出一雙眼睛。察覺到了降谷零的視線,他轉過頭比了個大拇指示意他安心。
降谷零突然感到一陣恍惚。
諸伏景光活過來的這段時間裡他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麼真實感——不是不高興,只是那種興奮實在是太虛無了。他什麼都沒做,沒有任何努力,沒有反覆確認,諸伏景光就這麼活生生地、整個地、突然地出現在他面前,完好無損,沒缺胳膊也沒缺腿。
他理智上認識到了——哦,諸伏景光沒有死,他現在回來了——但感情上一直沒反應過來,失去諸伏景光的事實就像是個帶著慣性存在的空洞,是被分成一段一段仍然在蠕動的章魚。不管他怎麼說服自己諸伏景光其實沒死,他還是會夢到諸伏景光死去的那一晚,然後在冷汗中驚醒。
但現在諸伏景光坐在他身邊,就像是回到了他們還在警校的時候,或者甚至要更早,回到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時候諸伏景光因為目睹自己父母被殺的刺激而暫時患上了失語症,他只能用肢體語言和降谷零表達自己的情緒。
就像剛剛諸伏景光坐在他身邊比的那個大拇指。
降谷零忽然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但是在任務期間哭出來也太丟臉了,而且一點都不專業。
所以他把戰術眼鏡往下拉了一下,擋住自己泛紅的眼眶。
但很明顯,他今天帶的手下里有個人不是特別懂得如何讀空氣。
“呃,降谷先生,我們今天是要強行突入嗎?”愣頭青問,“我看您把眼鏡拉下來了……”
旁邊的人飛快地拉了他一下,他非常奇怪地看了一眼拉他的那個人,但還是閉上了嘴。
降谷零臉上有點燒得慌,但是好在基本上都擋住了別人也看不見。
“只是為了安全。”他悶悶地說道。
諸伏景光倒是聽出來點不對了,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他們很快就降落到了島上。
這不是個特別大的島,整體像個不太尖銳的三角形。最寬的地方也不過幾百米,一看就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但就是這麼一座荒島,卻矗立著一棟佔地面積不小的建築。在夜色下看不太清全貌。
“分散調查。”降谷零已經從失控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謹慎地下達了命令。
他們先是調查了一遍整個島嶼除了那棟建築之外的地方,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看來就是在那棟建築裡了。”諸伏景光說。
其他的公安已經分散去警戒了——他們這次來了不少人,一前一後兩個直升機,在這座不大的島上顯得有些紛亂。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兩個人湊在一起商量著,“我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們一直在找的人就這麼出現在了那棟建築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