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了吻她的眼睛。
他要帶她走。
那對夫婦很麻煩,但是錢和權力能解決世界上一切麻煩。
他在學校周邊買了房子給她,一開始想由她心意裝修,可是由她的心意,結果就是什麼都不要,修彥覺得無奈,只能親力親為。
最後成品華麗到誇張,因為想彌補她一整個童年和青春期的遺憾。
他無微不至地照顧了她快兩年,她像一隻瀕死的禽類,在他精心養護下,羽毛現出豔麗光澤,笑容也漸漸增多。
修彥為此感到得意。
他最得意的一件事還是她的出類拔萃。
不管是什麼考試,她永遠高居榜首,他比誰都清楚她的天賦和努力,有很多時候,哪怕在自己懷裡,她的目光還是死死黏在數學題上,他假裝生氣,她便放下書去拉他的手,揉著他的手心,一下就把他所有的委屈都揉軟揉碎。
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酒店的高階套房裡,他跪在床邊,笨拙地解她那件半身裙的暗釦,像乾渴致死的人一樣,把臉埋進水源。
他覺得她大概是很喜歡的,因為他終於在她眼裡看到了可以被稱之為沉迷的情緒,像躺在陽光下的金魚草叢裡,她被曬得暖洋洋,飄飄然,眼角眉梢都透出春色。
他受到鼓舞,做得更努力,讓唇舌儘可能協調,高效,照顧到她的每一寸。
她的呼吸逐漸加速,舒爽的哽咽蒙在喉嚨裡,最後是一聲仰著臉的短促尖叫,床單布料也變得汙穢,結束後她伸出手去撫摸修彥毛茸茸的腦袋,誇他做得好。
修彥跪在地毯上咳喘,口水黏著她的水連成好長一條銀線滴在床單上,聽到她的誇獎,被液體濡溼的睫毛底下,修彥棕色的瞳孔裡,一下溢滿了快樂。
她讓自己進來,但是修彥還不想,有的禮物,他想留到結婚那天再拆。
他最終只是認認真真漱了口,再把她抱到腿上,像在晚會後臺的第一次那樣,一下一下地親她。
高考放榜,她正常發揮,成績足夠她進入本國最好高校的王牌專業,照片被貼在學校門口最顯眼的位置。
做得這麼好,當然要獎勵她。
修彥問她想去哪裡玩,她不假思索地說,美國。
還是有點麻煩,但是沒關係,他出現在她身邊,就是為了擺平她的一切麻煩。
他帶她飛去紐約,市政廳前,有人誇讚他們像登對的新婚夫妻。
修彥被說中心事,下午就帶著她去挑戒指,店員送上的她通通不喜歡。
可是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閃亮華麗的寶石。
晚上,她在套房的客廳裡看電視紀錄片,投影幕布上,水母發出微光,優雅地游來弋去,她感到睏倦,頭偏在沙發上,將睡未睡。
修彥從身後將她抱住,變戲法一樣,把那枚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像騎士宣誓效忠,他親吻她的指尖,眼中光彩勝過一切珠寶,“寶寶,等畢業後,我們就結婚。”
她沒有點頭,但是,也沒有搖頭。
和別的情侶不一樣,她表示同意的方式,就是不拒絕。
心底有一塊,像過了賞味期限的舒芙蕾,悄然凹陷下去,不敢動,不敢起身,只是貪戀現世,想要停留在這一秒鐘。
修彥由衷感激上天對他慷慨至此,給他最開明慈愛的雙親,優渥安穩的家境。
有了這些還不夠,還有愛的人在懷中。
他左手撥開她額前薄薄的發,幕布上,深海幽藍的光流淌在她臉上。
修彥側過臉,輕輕吻在女孩額角。
我們會結婚。
我們會共度一生。
我們永遠永遠不會分離。
他擁住她,也閉上眼睛,可能是太疲憊,也可能是她端過來的那杯牛奶太香甜,他睡了太久,醒來的時候是早晨,身側空無一人。
只有他送她的那枚戒指,安靜躺在信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