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就算去過墾利,也該是坐飛機。”陳望月道。
綠皮火車實在不像這樣的公子哥會選擇的出行工具。
凌寒露出些微得色,本就銳氣的五官神采更甚,“我八年級的暑假隨考古隊去做調研,其中一站就在墾利,風景是不錯,但天氣實在太熱,每天都要在大太陽底下拍攝,回家的時候,我媽媽幾乎懷疑我被拐去黑煤窯做工。”
望月笑了,“墾利的夏天可是地獄模式——你看過前段時間Tender上那個熱門影片嗎,主人去買菜,一隻螃蟹從袋子裡爬出來,爬到半路就紅透了,拍這個影片的博主就是墾利人。”
“好像有點印象。”凌寒道,“不過熱歸熱,倒是拍出不少滿意作品,也算對得起我當了一週的螃蟹。”
望月知道這句話的重點在哪裡,但她有意不順著往下說,“你看起來白到反光。”
凌寒把小臂伸向她,平放在桌上。
與她的小臂只有不到一個指節的距離,粗細程度與膚色的對比鮮明。
“你在嘲笑我嗎,陳小姐,你才是白到上鏡都會過曝。”
連著三次提到攝影相關的話題,再不給他表現的機會真怕他急壞了,陳望月道,“幸好我不愛拍照。”
“哦?”
“我不上鏡。”
“你在開玩笑嗎,如果你去拍寫真,攝影師應該反過來向你付費。”凌寒懇切地說,“比如我。”
恰到好處的恭維,陳望月受用地笑了,孩童時這樣的話語是童言無忌的真情流露,但這個年紀的富家少爺已經掌握調情的戲碼,靠近的呼吸都叫人警鐘大作,她撥開一縷滑落額前的劉海,和髮梢一起婉約地挽在耳後,眼睛亮閃閃,“這樣說的話,我一直在虧本。”
“那我下次付你兩百卡朗請你做我的模特。”
他們都笑了。
傭人在這時送來餐食。
卡納流行的是分餐制,凌寒和辛檀盤中的菜色基本一致,但是陳望月只得到了一份份量不大的蔬菜沙拉,苦苣,水田芥和藜麥擺盤精美,以少量彩椒和蝦仁點綴,看起來就讓人喪失食慾。
“你們女孩子都對自己這麼狠的嗎?”凌寒忍不住道,“你完全不需要節食減肥,你相信我,你比商場的試衣模特還要瘦上一個尺寸。”
“你覺得如果把我這盤給你,你吃得飽嗎?”
“當然——不。”凌寒拉長了音調,“再加一份乳酪千層和牛排我才勉強能堅持到明天早上。”
“我也是。”陳望月臉上微微勾起笑,“光吃這些可沒有力氣跳三十二個揮鞭轉,昨天這個時候我還被允許在下午茶吃一份可麗餅,至於今天的選單,我想只是蘭夫人考慮得太周到了。”
凌寒挑眉,“為什麼?”
陳望月的目光平滑地從凌寒落到辛檀臉上,再落到盤裡。
不必再開口解釋,這兩位少年都不遲鈍,答案立刻浮現,顯然,像蘭夫人這樣正統教習女官出身的管家大概會認為,一位在異性面前大快朵頤的女孩夠不上她對淑女的標準。
“那真是太抱歉了。”凌寒的語氣完全聽不出慚愧,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我會少吃一口牛排,以示我的歉意。”
“沒誠意。”陳望月輕輕嘆氣,“與其浪費食物,不如你點一份八卡寸的披薩外送做夜宵,假裝吃不完,請我施以援手。”
“這是邀請我過夜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