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起床,吃早飯,聽院長講故事;午休之後是玩耍的時間,有時還可以得到院長分發的水果;晚餐之後大家要輪流幫忙洗碗,九點之前沒有睡覺的話會被梁院長狠狠批評。
這一切女孩都已經再熟悉不過,包括眼前眾人嬉戲打鬧的場景。
雖然她自己從未參與過。
“喂,你們看,那個醜八怪是不是一直在盯著這邊?”
“啊,真的!好惡心——”
“看什麼啊怪物,我們可不會和你一起玩。滾到一邊去!”
接收到幾句不客氣的吆喝,女孩也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默默一個人走進了裡屋。
真可惜啊,還想再看一會的。
對於她而言,這並非什麼值得悲傷的事,僅僅是她記憶中生活的常態——除了姓名之外還有“怪物”“醜八怪”等等許多稱呼,和自己說話的孩子們總是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她很喜歡下午的遊戲時間,大家都會嬉笑著玩耍,但是她是絕對無法加入的。
女孩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雖然並不清楚具體的原因,但是這個認知在她所渡過的四年時光裡已經深深刻印在腦海裡。
沒有喜悅,也不值得悲傷。一切本該如此——因為從始自終都是這樣,從無變化。
女孩最喜歡的人是養育自己的梁院長。她有時會對自己露出微笑,看到院長笑著的樣子,女孩覺得自己也會變得開心起來。
不過,更多的時候,梁院長都在看著玩耍的大家笑得燦爛。
記得有一個故事裡說過,笑是幸福的表情。大家讓梁院長感覺到了幸福,所以她才會笑得那麼好看吧?女孩眨眨眼,安靜地想著。
“那麼,梁院長,我告辭了。”
“再見,一路平安。”
送走了熱心的大學生志願者,梁靜轉身,便看到灰衣女孩推門從小院中走進房間。
“曉夜,去洗洗手吧。一會給你們發蘋果。”梁靜順口招呼了一聲這個從不吵鬧的孩子,嘴角揚起的笑意不算熱烈,也並不冷清。
女孩眨眨眼,學著梁靜的樣子勾起嘴角,順從地點點頭,“好的。”
遊戲休息的間隙,孩子們都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說笑著。
“小妍,你在幹什麼?”
“唔……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努力將手伸進木柵欄之間的縫隙,從中取出一個半透明的巴掌大小物件,“這是什麼?”
“啊,我知道,這個叫打火機!”旁邊的男孩已經叫了出來。
“是不是子文哥哥不小心掉的?”
“沒準兒。”
見幾個女孩都好奇又疑惑地盯著打火機看,小胖子張鵬飛一把搶過打火機,笑嘻嘻地拋了拋,“怎麼,這種東西都沒見過?”
“阿鵬你幹嘛……”
“我告訴你們,這個打火機,是這樣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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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山區,一身黑衣的青年倚靠在樹旁,望著自己已經徹底沒電的手機,垂頭嘆了口氣。
在提了個揹包便風風火火地踏上旅程時,他不過是想到附近著名的茶園採購些茶葉作為節日禮物送人。常言道,上帝在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一定會用門夾你的腦袋——等等,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算了,這不重要。
總而言之,在青年二十多年的人生認知中,他們這群能夠借用風雨雷電之力,擁有“特殊力量”的人似乎從來沒有和“好運”二字扯上關聯。二十一世紀文明社會並不認可武俠小說般的打架鬥毆殺人越貨,但無論擁有力量的人想打卡上班還是想違法亂紀,所謂“年長一代的淵源仇恨”都會將他們拖進怪圈裡難以掙脫。
面對著一片黑壓壓的槍口,青年並不想揹著幾大包茶葉打架,只好一邊唸叨著“有錢去黑市買槍不如還房貸”一邊抱頭鼠竄。
——直到鼠發現自己竄進了渺無人煙的荒山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