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白了他一眼,道:“殿下平日何其聰明?今日怎麼反而愚笨了呢?”
“方孝孺等人不過是腐儒而已,吟詩作文尚可,謀略營算不過是小兒水平,哪裡想得出如此高明的平戎之策,管賬之法?”
“朱允熞的背後,必定另有他人。”
朱棣嘆道:“這人一直躲在暗中,卻是要想一個法子,將他逼出來。”
道衍沒有立即答言,拿起一顆黑子,目光望著棋盤,在手指間把玩著棋子,一直不落。
許久,才開口道:“朱允熞之前指點藍玉避禍,卻是有些奇怪,不似爭儲之舉。”
朱棣若有所思,旋即又轉顏道:“或許只是以退為進的招數,不爭為爭。”
道衍輕輕搖頭:“指點藍玉,有違聖意。以此人的心計,斷不致連這一點都想不到。貧僧隱隱感覺,朱允熞與朱允炆並非一心。”
朱棣聞言一驚,脫口道:“怎麼可能?難道朱允熞一個七歲小兒,還想爭儲君之位不成?”
“有何不可?”
道衍將手中黑子落下,道:“之前陛下就曾問過他,你難道就忘了嗎?”
“若論嫡長,你亦不是。”
“你可爭儲,他為何不可?”
“他背後之人既有這般驚天之才,又寫出傲世之詩,有領數百年風騷之意,所謀者必不小。”
“若說他有心指點朱允熞爭這大明江山,老納絲毫也不奇怪。”
“再說,陛下屢次將他的提議公之於眾,毫不隱藏,又將他的詩刊發,助其聲望上漲,焉知是不是屬意於他?”
朱棣愣住,久久無言。
這一想法,他從未深思。
在他看來,朱允熞根本沒有爭儲的資格。
但此刻聽道衍提及,卻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旋即,他哈哈大笑,轉憂為喜。
“若是此人指點朱允炆爭奪大位,以他的大才,我還真不好應忖。”
“但他偏要壓寶在七歲小兒的身上,那就是天助我也。”
無論如何,在他看來,對付一名年僅七歲的小娃娃,都比對付朱允炆那個十幾歲的少年容易得多。
更別說對方也非嫡長。
道衍沉聲道:“還是不可大意。”
“他不是說喜歡騎射嗎?”
“你可以找一個時間,將他約出來,看能不能釣出背後之人。”
“無論他背後之人多麼厲害,你那侄兒,畢竟只是一個七歲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