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袂也提出了一個疑問:“你說的收,要是她們不肯交,那怎麼辦?“
“不肯交也得交。”王彧冷冷地說,“不然我那班的侍衛,養來做什麼用?”
說來說去,倘若兩宮不肯交印,則還是要以武力脅迫,這與謀反,其實也沒什麼兩樣了。王彧這一班,上百名侍衛,王彧把這一支兵抓在手裡,恩結義連,賞賜極厚,慢慢變成了他的私兵。
梁旬沒有王彧膽子那麼大,想一想,還是問道:“要是皇上將來長大了,追究這件事,那怎麼辦?”
“將來那這位子上坐著的是那位皇子還不一定呢,誰說得準?”王彧無所謂地說,“
這句話切中了要害。輔政大臣,負氣曠班,斷絕兩宮太后與外界的聯絡,若是追究起來,亦可以是掉腦袋的大罪。因此王彧提出的辦法雖然兇狠,終於被眾人所接受,只有老實無用的梁旬,在開始的時候急得渾身直冒冷汗,自己好端端的一個駙馬,被他們拉來充數也就算了,現在又無端捲入了這麼一場大逆的案子,糊里糊塗就上了賊船,真是不知從何說起?
既然定了宗旨,王彧就開始分派各人的差事,同時決意明天請見兩宮,把今天議定的事情,向她們做一個知會。如果她們肯善言善聽,也就罷了,如果事有不諧,那就要動武了!
正在這麼悄悄商議,一位小吏,手裡拿著一個奏摺的封套,在值蘆之外請見。
“怎麼啦?”
“啟稟中堂,輔國大將軍沈浼的兵,已經到了行宮十里處。”那小吏愣愣地說,“這是他遞上來的摺子。”
“什麼?”王彧搶過摺子,一把開啟,只見黃綾硬裱的摺子上,落的是沈浼列印,而摺子正文的六個大字,剜心刺目,映入眼簾。
“恭請陛下、太后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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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禝搬了一個小凳,坐在東營騎軍他的中軍帳前,看著吳椋替他磨刀。這是個手藝活,刀刃跟磨刀石之間的角度,往刀上淋水的多少,用的力度大小,都有講究。這一手,秦禝是真不會。
“爺,”吳椋用一塊帕子將刀身仔細擦乾,雙手橫捧,遞到秦禝眼前,“您瞧瞧。”
秦禝接過刀,見刀刃被磨得鋒利雪亮,就連刀身上篆刻著的“秦”那字,也被擦拭得錚亮。
“梁熄——!”他拖長了聲音,懶洋洋地喊了一嗓子,就見今天不帶訓的梁校尉,火急火燎地從帳子裡鑽了出來,跑到面前啪的一聲站定。
“將軍!”
秦禝將刀橫在膝上,輕輕轉動,終於將陽光反射到梁熄臉上,閃得他雙眼一花。
“嘿嘿,將軍,今兒興致不錯?”梁熄笑著說。
自打昨晚從彭睿孞那裡聽了訊息回來,秦禝的心情確實一直不錯。
沈浼的騎軍,擺在了距行宮十里的地方,而他自己則由禮部的官員陪著,在皇帝的梓宮前,放聲嚎啕,直哭得天昏地暗,讓整個行宮的人都知道,他沈浼來了。
沈浼的出現,和那一道請安摺子,給輔政大臣們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從來都是隻有給皇上請安,哪有外臣給皇太后上請安摺子的規矩?
可沈浼偏偏就這麼做了!他帶來的一千騎軍,雖然人不多,但相比於雲河那些的禁軍來說,仍是一支令人生畏的戰力。更重要的,是沈浼所代表的那些武將的態度,讓王彧終於認識到,自己還沒到能夠為所欲為的地步。
這樣反覆掂量下來,不得不將啟動的異心暫且壓制下來,鬆開了掐在兩宮脖子上的那隻手。再行別的謀劃
“兩宮太后也讓了一步,”彭睿孞對秦禝說,“以後的摺子,兩宮只看不說,怎麼處置,由輔政大臣定奪。”
“退一步海闊天空,彭大人的計策,好極了。”秦禝又恢復了那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這裡沒有外人,你就不用客氣了,這一次,以你的功勞最大。”彭睿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年輕人,能韜光隱晦,不居功自傲,很是難得。看不出來,你不聲不響的,倒跟李孝忠交上了朋友。”
秦禝聽得出來,彭睿孞雖是誇他,但話裡也藏有機鋒。論起智計,自然薑還是老的辣,他自問遠不能與彭睿孞相比。
他不願意多談這個話題,於是宕開一筆:“也是靠了沈大帥兵行神速。”
“嗯,沈浼的功勞,自然是大!”彭睿孞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是這接下來,就要看王爺的了。”
齊王請謁行宮,是輔政大臣再也無法回絕的一件事。做皇帝的兄弟,生前沒能讓他見上一面,如果死後都不許人家到靈前一哭,是到哪裡都說不過去的一件事。
齊王此來,最重要的事就是想辦法面見兩宮太后,把彼此之間的意思,好好談一談。秦禝知道,這個最重要的交易,一定是面談,而絕無可能依靠他們這些人來做最後的定局。
至於最後的事,就該交給我們這些帶刀的了。秦禝想到這裡,看看膝上的馬刀,又抬頭看看梁熄,笑笑說道:“你的刀,也該經常磨一磨,別等到要用的時候,使不上勁。”
梁熄嘩的一聲,將腰間的刀抽出半截,倒也算刀光雪亮。他把刀回了鞘,咂著嘴說:“也不知什麼時候能用上,未必還能再來一股蠻兵?”
秦禝做了個手勢,讓梁熄蹲在身邊,小聲問:“西營裡原來那幾個軍官,現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