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禝沉吟道:“聽說接替肖棕樘的人,操守還好,也能任事,請他走,不大容易吧?”
劉秉言說道:“大帥不必過慮。上面把他放到這個位子上,無非不想漲曾繼堯的氣焰罷了。如果大帥夾袋中有人,兩宮一定是先要照應自己人的。何況,”他狡黠地一笑,“有一個好去處,可以安置馬恩德。”
“哦,哪裡?”
“西北。”
秦禝眼睛一亮,果然是好。
此中妙處,只能意會。馬恩德願不願意呢?一定願意的。而且,一定是“全身心投入”,辦差唯恐不力。
秦禝笑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署理浙江諸州的位子,我要向朝廷保薦你。”
劉秉言連連搖手:“萬萬不可。”
秦禝愕然道:“為什麼?”
劉秉言說道:“我是杭州人。做本鄉本土的官,雖至公亦有私。大帥若作此提議,徒叫朝廷為難罷了。”
秦禝眉頭微皺,說道:“可惜,可惜。”
心裡說,這些個情形規矩,其是俺是知道的。
劉秉言的語氣變得凝重,說道:“有一件事,要稟告大帥知曉的。”
是關於何三國劫奪沈浼侍妾的事。
秦禝的臉色慢慢變了。
劉秉言偷覷著,看到秦禝眼睛中寒光閃過,那種猙獰凌厲,他從所未見,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劉秉言小心翼翼地繼續說道:“這個侍妾,原是隋匪偽王的妻子——這個朝廷其實是知道的,只是一直裝聾作啞罷了。何三國就是吃住了這一點,叫沈浼和胡柏草都無可奈何。”
他頓了一頓,說道:“何三國現在在山西當差,也算是大帥你的下屬。”
又稍稍沉默了片刻,劉秉言說道:“何三國的後面,是吳王。”
吳王?那位“糊塗王爺”?
就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了。
秦禝儘量把粗濁的氣息平緩地吐了出來,看劉秉言一臉擔心的神色,微微一笑,說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不過你放心,我從不害人,可如果有人要騎在咱們頭上撒尿,”他獰笑了一下,“那也不成。”
秦禝這會帶回來的軍隊不多,只有近衛團和他一起回來了。其餘的軍隊都交給梁熄在扶桑繼續作戰,不過扶桑現在戰局明朗,相信很快就能竟全功。
而這次徵調的龍武軍都是留駐在江蘇的,這些留駐的龍武軍各部知道要去剿滅馬匪,都大為興奮。畢竟都憋壞了,有一種轉頭便要去屠獅殺虎的快意。
秦禝在會議上反覆告誡部下不能輕敵。但這其實是做不到的,此時的龍武軍,哪裡還能把馬匪放在眼裡?包括秦禝自己,也難免生出“碾壓”的快感。
秦禝和各部主官在地圖上反覆研議,具體軍事佈置在抵達津門前就要做好,到了大沽口,下了船,便各自奔赴預定防區。
劉秉言素來知兵,國內情形又最熟悉,也參加了相關會議。
至於心柔,當然不願意和秦禝分離,但既已歸國,不回申城,白沐箐的面子上須不好看。因此雖然兩個人都頗為不捨,但心柔還是主動提出回去申城,沒有叫秦禝為難。秦禝給白沐箐寫了信。
誰知道到了第二天,劉秉言又拿出一份諭旨,又變作宣旨的欽差。秦禝又得跪倒磕頭了。
上諭的內容叫秦禝微微心驚:西北出事了,胡柏草陣亡。
朝廷把陝西也劃給了秦禝,“著該大臣全盤統籌辦理,如何調遣兵馬,並糧草輜重,乃細思詳劃,預為之計,陛見之時,明白回奏。”
就是說,秦禝現在“五省軍務”。不但要剿滅馬匪,還要平定羌亂。
京都那位御姐。您真以為我三頭六臂呀。
接完旨,劉秉言講起胡柏草陣亡詳細,原來不是打了敗仗,而是,實在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