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和那些人胡扯了一番,閒聊中顧瑾才得知,這幾個莊稼漢子是長工,這片地是一戶姓蘇的人家的,他們是拿了錢過來收地的。
“你是外來的可能不知,不止這一片地姓蘇,整個登州府一半的地都姓蘇,蘇家家主名叫蘇半城,人如其名,這登州府他蘇家就佔了半個城。你初來登州府做買賣,可以得罪官府,但卻千萬不能得罪這個蘇家。”
許是為了感謝顧瑾的餅,一個漢子好心提點道。
顧瑾眼睫動了動,隨後她又做出了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
“大哥,你這話有些誇大了吧!這蘇家再厲害還能比官府厲害?”
顧瑾故意如此說。
“你這小哥咋還不信人呢?我跟你講的都是好話,這蘇家可是了不得的,前些天蘇大少爺還當街把人打了個半死,結果呢?還不是不了了之了!那被打的苦主還有個老爹,天天在府衙門口喊冤,衙役只說知府還沒上任,接不了狀紙...”漢子壓低了聲音對顧瑾說著。
“接了又有什麼用!那新知府還不是一路貨色,莫非還真能為咱們老百姓出頭?”
又一人插話。
“我聽說蘇半城家裡可是有親戚在京城裡做大官的,就是換一百個知府也沒用,當官的都那樣,難道還能換一個青天大老爺來啊?”
幾個莊稼漢都忍不住聊起了這個話題,他們語氣裡滿是諷刺和氣憤,全然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他們的新知府。
“唉!都別說了,小心惹禍!都抓緊歇一會,然後趕緊幹活,今天收不完這地,你們誰也別想要工錢!”
一個年老的莊稼漢說道。
聽了此話,其他人都沉默了,大家只是靜靜的繼續吃著手裡的野菜糰子,顧瑾給他們的燒餅可是好東西,還想留著晚上時候慢慢吃,或者是給家裡的孩子分一分,哪捨得現在就囫圇吞棗似的啃了。
那幾人又吃了一小會,然後就繼續下地幹活了,而顧瑾幾人也再次上路,這一次三個人的心情也都更加沉重了。
顧瑾又沿途打探了一番,得知那蘇半城果然是登州府的土皇帝,蘇家在登州經營了幾輩人,登州有將近一半的田地都姓蘇。
這蘇家前前後後出了許多進士、舉子、秀才,蘇半城本人也是舉人出身,有功名在,官紳可以享受免徭役賦稅制度。就是說,蘇家有著大量的土地,但他卻不用給朝廷繳納半點的稅費,府衙為了給朝廷繳納足夠的稅銀,於是只能變相的增加了許多的稅種,老百姓越發過的苦不堪言。
為了活命,很多人家便把田地掛靠在蘇家的名下,這樣就也不用交稅服徭役了。
這是個惡性迴圈,蘇半城越來越富,老百姓越來越窮,衙門缺銀子只能討好蘇半城,據說若是沒有蘇半城補貼,衙門的官差甚至連俸祿都發不出來了。
顧瑾也打聽出蘇家那個在京城中的大官親戚是誰了,原來蘇家的那個親戚便是戶部尚書蘇遠山,而且還不是遠親,蘇遠山是蘇半城的親堂哥。
顧瑾面沉似水,左弘文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好半天,終於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