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非常近,這處夢境中顯露的一切也尤為真實。
伯尼可以清楚看到對方臉上麻木的表情、長有雀斑的鼻尖、缺了顆門牙的嘴巴,甚至能清晰聞到對方身上一股連血腥味都無法掩蓋的餿臭味道。
那是豬倌常年養豬而形成的特殊氣味。
只是豬倌的身份卻無礙對方展開不間斷的屠殺,如同屠夫面對一隻只被敲昏的蠢驢。
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非常逼真,就算知道是假的,也足以引起正常人本能的顫慄。
不過身為一名前魔鬼,這種感覺對伯尼而言簡直可以說是小意思。
同時他也並非什麼都沒做。
或者說,抵達此處的伯尼需要以最快的速度來解決眼前這位帶給他的束縛,然後去做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這對伯尼而言並不是很難,因為他清楚瞭解這個夢境世界的運轉規則。
因此在對方武器即將觸碰到他的脖頸時,伯尼看向兇手的眼神微微挪動,靜靜對上了對方臉上那渾濁的褐色眼眸。
彷彿飽含憐憫。
這顯然與兇手所期待著的恐懼截然相反,乃至於匕首緊貼伯尼脖頸面板時並沒有直接用力割開,而是僵硬在了那裡。
“我記得你,朱利安,我記得你。”
兇手慢吞吞地說著伯尼目前身份的名字,圓臉湊近看了看伯尼的眼睛,發出一陣疑惑聲音,
“可你以前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沒錯,從來沒有過,這是為什麼?”
受限於夢境的規則,伯尼顯然無法回答對方,但他的眼神卻微微閃爍了一下。
兇手因此發出一陣含義不明的咕噥聲音,隨即緊貼伯尼脖頸的武器瞬間用力!
劇痛如同真實感官一般降臨,伯尼甚至可以感受到鮮血從體內順著割裂的面板表皮流淌而出的溫熱。
這一切如果換做正常人,恐怕已經被嚇得肝膽俱裂。
但伯尼早就熟悉了痛苦與死亡,因此心情毫無波動。
他甚至在眼前發黑時最後轉動了一下眼睛,彷彿死亡都無法讓他改變對兇手的看法。
對方會因此有什麼反應他不清楚,但當死亡的黑暗漸漸消散,當視覺重新恢復的時候,伯尼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能動彈了。
顯然,與記憶中截然不同的表現讓對方的夢境出現了些許錯亂,這也讓禁錮伯尼的那股力量悄然鬆動。
不過情況並沒有好多少。
此刻他仍舊處於被黑夜籠罩的寂靜教堂中,周圍同樣是那些如殭屍般的修士身影。
矮胖的兇手則從頭到尾第二次進行著一場大屠殺,腳步聲混雜著一些雜亂響動,構成了此地連綿響起的交響樂。
夢境正在遵循著當事人的記憶不斷迴圈,但已經出現了變數。
這次輪到伯尼時,他不僅眼神有所變化,能夠動彈的手指也在對方困惑的眼神下劃了一個圓圈的形狀。
圓圈所代表著的是天使頭頂的智慧之光,而天使是生活在天國中的神聖生物。
所以追求宗教生活的修士們許多地方都在模仿天使,包括他們那種類似翅膀的寬袖長袍,包括他們圍著腦門形成一個圈的地中海髮型。
因此圓圈在聖約教會中,還具有祝福、讚美、或者為對方祈禱的一層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