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門口懸著的木劍突然顫了一下,發出一聲悶雷般的聲音。那黑斗篷似乎特別怕那聲音,身子一扭像霧似的躥了出去。
爺爺也在這時候驚醒過來,摸摸額頭,一腦門的汗。看看外面天亮了,自己身上蓋了件衣服,趙隊長還睡的不知道東西南北。
病床邊,付麗娟和老醫生照顧著鄭華年,爺爺過去一看,鬆了口氣。鄭華年脖子上的那道血痕變淡了許多,眼看著就要消失了。
可是想到剛剛的夢,爺爺又有點不放心。那黑斗篷來者不善,怎麼看怎麼覺得跟大榕樹上的蛇精有關係。
“你們看著小鄭同志,我回村一趟。”爺爺匆匆地和付麗娟說完,撒腿往外跑。保險起見,木劍還掛在門框上,自己是提心吊膽地往回走。
一路上爺爺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簡直是走路怕摔、過橋怕斷。沒忍住回頭罵了兩聲,路邊也都是雜草,哪兒有人影?
這種感覺直到他進了太清村才消失,爺爺這會兒心裡也有點慌,先向小廟拜了拜,然後匆匆忙忙地去後山找到了放牛的曾叔公。
早晨的草又肥又嫩,黃牛吃的歡,曾叔公也坐在旁邊抽旱菸,手拍著大黃牛的牛角。
爺爺看到曾叔公,就像吃了顆定心丸。喘了口氣,蹲在曾叔公身旁把昨晚的經歷包括今天早上的夢都說了。
曾叔公聽完,掐算了一陣,唸了幾句爺爺聽不懂的口訣,然後說:“蛇性難纏,看來這事它不想善了。這可有點難辦,一念不慎墮入魔道,就是罪過了。”
“叔啊,你想太多了吧?”爺爺說,“這麼個妖精,害人性命,斬了它得了!”
“你說的倒簡單,忘了我說的因果了?”曾叔公拿煙鍋子敲了爺爺一下,嘆道,“因果這事,旁人插手只會橫生枝節。你回去先讓趙隊長放心,以後蛇精不會再對村民下手了,只是那棵榕樹暫時不要再動了。”
其實曾叔公有句話沒說,就是:他們的事了了,但你卻是被惦記上了。
曾叔公雖然沒說明,但爺爺也不傻,他精著呢。
被蛇精惦記上怕啥?不還有個黃皮子乾爹罩著他麼,再不濟曾叔父也不能看著他出事啊!
所以只要待在太清村,爺爺還是挺安心的。
這件事也就這麼似了非了的結束,只是苦了鄭華年,一條腿被自己劈斷了骨,醒過來後面如死灰。
後來雖然在醫院裡接上了,可還是落下了個殘疾,那道猙獰的疤在他腿上,跟了他一輩子。
至於爺爺,從那件事之後,被曾叔父在村子裡關了兩個月,也不為別的,就是不讓他出村。
很快,時間推移到了年關,爺爺也把那事忘了。這天正教書,忽然付麗娟來找他。
兩人聊了幾句,爺爺很快發現她神情不對,一番追問下,付麗娟才吞吞吐吐地說了她來太清村的緣由。
原來她接連七天都做了噩夢,夢裡都是爺爺被條斑斕大蛇絞死的畫面,讓她每天每晚的驚醒,惶恐難安。
因為有鄭華年的前車之鑑,付麗娟對這種事也信了幾分。放心不下,這才過來看看。
聽到她是因為擔心自己而來的,爺爺既有些溫暖,也有些慚愧。想到兩人碰面也挺不容易,於是提議去村邊的河裡釣魚放鬆下心情。
付麗娟點頭同意,等爺爺上完早晨的課後,兩人找村長借了東西去河邊,找塊好點的地方放下了魚餌。
說是釣魚,其實兩個人就是來聊聊天,敘敘舊。
來時的知青是三人,現在只剩了他們兩個,說起來都有幾分唏噓。
兩人正聊著天,忽然付麗娟尖叫了一聲,從水裡居然竄出來數不清的癩蛤蟆!
蛤蟆這東西,在農村不算少見,但成群結隊的癩蛤蟆,任誰看著都會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