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默默走到他面前,第一次認真打量他。
“看什麼?”他平靜地問。
流景靜了片刻,反問:“我鬧出這麼大一場誤會,害你在老祖面前丟臉,你就不生氣?”
“生氣。”
流景頓了頓。
“但本座更是好奇,”非寂眼眸漆黑,隱約有微光流轉,“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才會讓你生出如此誤會。”
流景不語,慢吞吞往外走,非寂也不急,安靜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路無言,不知不覺又一次走到沙灘上。
一個多時辰前在這片沙灘上時,流景還當自己是個局外人,一個多時辰後,她便徹底無法再置身事外。
“你為何……”
“老祖同你說了什麼。”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流景清了清嗓子:“你先說。”
非寂盯著她看了片刻,道:“你知道我曾心悅陽羲的事了。”
這一句並非疑問。
雖然剛才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可真正從非寂口中確認時,心情卻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流景無言許久,再開口已經有些艱難:“你、你從前怎麼不告訴她。”
“她沒有對我開花。”非寂看向大海。
流景失笑:“就因為這個啊。”
“嗯。”非寂神色淡淡。
流景玩笑道:“那你也可以說的,說不定她會試著喜歡你。”
“用不著。”非寂直接拒絕這種可能。世上不論哪種感情,都是勉強不來的,這一點他十歲那年就知道了。
流景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停頓片刻後又問:“所以你之所以那麼恨她,不僅是因為她拔了你的情絲,還因為拔情絲的那個人是她?”
不等非寂回答,她便小聲嘟囔一句,“可我覺得不太公平,她又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她……而且那時的情況,你危在旦夕,就算她知道,恐怕也只有拔情絲救人這一條路可走,你恨她恨得真是毫無道理。”
“老祖當真是什麼都同你說了。”非寂略有些無奈。
流景乾笑一聲,沒敢說話。
非寂再次陷入沉默,雙眸盯著浪花翻湧的海面,似乎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流景自己都心不在焉,也沒注意到他的情緒,只知道海上的大浪第十次湧起時,他突然看向她。
“本座可以告訴你,但你不能生氣。”他板著臉道。
流景被他眼裡的認真鬧得心裡發慌:“我、我能生什麼氣。”
“也不得翻舊賬。”非寂再次強調。
流景訕訕:“我不是那種人。”
非寂不說話了,漆黑的眸安靜與她對視。
海上的風越來越涼,流景的頭髮被吹得有些亂了,正要問他回不回寢房時,便聽到他說:“情絲在時,一杯水、一碗粥,一次閒聊,都因那個人不同而變得不同,因此長留記憶中,可一旦情絲沒了,一杯水就只是一杯水,同從前喝過的千萬杯水都無甚區別,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流景怔怔看著他,隱約猜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