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流景訕訕出現在老祖的寢房裡。
隨著門窗接連關閉,她心虛到了極致,不等老祖開口就撲通一聲跪下了:“師父,我知道你生氣,但我這麼做都是有原因的。”
“你說。”老祖微笑。
流景乾笑著巡視周圍。
“只有你我二人。”老祖繼續微笑。
流景輕咳一聲:“這件事說起來有點複雜,一時之間我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先說說你為何會覺得阿寂的心上人是老身吧。”老祖這句話幾乎是牙縫裡擠出來的。
流景訕訕:“還不是因為那盆有情花。”
“有情花?”
“師父您就別瞞我了,非寂的有情花是我送他的,他一拿到手就開了一大盆花出來,我那時就知道他有心上人了,只是不知道是誰,我便讓他把花送給心上人,結果你猜怎麼著?”流景死到臨頭,還不忘賣個關子。
老祖冷眼瞧她:“結果他把花送給了老身。”
“對呀,他送你了,說明他喜歡的就是你呀!”流景激動拍手,“師父你不知道,我就沒見過這麼痴情的人,為了不忘記對你的情意,寧願魂飛魄散也不肯抽情絲,還因為這件事恨了我這麼多年,這也就算了,你說情絲那東西是說長就能長出來的嗎?偏偏他一來三界會談,偏偏和你一見面,就又開一大盆花,開得那叫一個茂盛啊!”
“所以你為他的情意感動,想幫幫他。”老祖面無表情。
流景沒點眼力見,聞言搖了搖頭:“他要是喜歡別人,我可能還會幫忙想想主意,可喜歡的是您……那就不行了,一切還得看您的想法,我不可能在未經您允許的前提下幫他做什麼,萬一惹得您煩惱,豈不是萬死不辭。”
“說的倒是好聽。”老祖嗤了一聲。
流景一臉真誠:“弟子句句真心,這次幫他也沒別的想法,只是覺得以您的性格,分開之後怕是輕易不會再見他,為免他留下遺憾,所以才想著讓他好好道個別,其他的什麼想法都沒有,弟子發誓。”
“這樣說來,他還得謝謝你?”老祖反問。
流景乾笑:“那得看您方才有沒有給他留幾分面子,要是扭頭就走,我估計他現在別說感謝我,不記恨我就算萬幸了。”
老祖睨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倒了杯養身茶慢慢喝。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角落裡安神的流水景臺發出輕微響動。
流景在進這屋時就做好了捱揍的準備,結果等了半天什麼都沒等到,心裡正忐忑時,便聽到老祖悠悠開口:“若他喜歡的另有其人呢?”
流景一愣,下意識笑了:“怎麼可能,我不可能猜錯……”
對上老祖看透一切的眼眸,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房間再次恢復安靜,這一次多了一種叫人喘不過氣的膠著。
許久,流景艱難開口:“他不喜歡您,又會喜歡誰呢。”
“是呀,他喜歡的是誰呢,”老祖放下茶杯,“你如此聰慧,難道半點都猜不到?”
流景只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一向靈動的雙眸難得呆滯,無數疑問盡數化作一句——
“怎麼可能。”
老祖看她一眼,眼底透著幾分悲憫,卻沒有再過多解釋。
夜色漸深,風愈發涼了,海浪聲一陣大過一陣,整個沉星嶼彷彿都風雨飄搖。
流景從老祖房間走出來時,腦子還一片混沌,看到非寂負手站在月下,下意識停了腳步。
他換了一件淺綠色衣袍,沒有用玉冠束髮,雖然氣質還有些偏冷硬,卻透著幾分平日沒有的煙火氣。
“捱揍了?”非寂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