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迦安靜與她對視片刻,恍然:“果然是幹缺德事了。”
流景:“……”只是哄著小黑蛇進玉簡裡爬了一夜,算什麼缺德事。
高臺上,狸奴已經準備好火把,舍迦盯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看半天,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時間表情突然微妙。
沒等他開口提醒,非寂便又一次開口:“滾過來。”
從‘過來’到‘滾過來’,明顯是耐心耗盡的意思。
流景躲無可躲,滄桑地嘆了聲氣:“兔子,記得給你祖宗我收屍。”
舍迦欲言又止,默默看著她朝高臺走去。
碑林內靜了一瞬,隨即人群像流水一樣分開兩側,硬生生擠出一條寬闊的路來。小黃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一步步走遠,終於腳下一軟跌坐在地,小綠等人驚呼著趕緊扶她。
身後傳出一小陣騷亂,流景卻沒有回頭看熱鬧,默默往高臺走的過程中想了八百種狡辯方式,結果一走到非寂面前就只剩下一句:“帝君我錯了。”
“執火。”非寂輕啟薄唇。
碩大的火把遞了過來,流景下意識接住,下方頓時傳來一片抽氣聲。
流景這才意識到自己接了什麼,看看後退幾步假裝無事發生的狸奴,再看看一臉淡定的非寂,她果斷就要把麻煩的火把扔出去——
“放肆!”角落裡一個白鬍子老頭怒道,“小小婢女也敢接明火,是活得不耐煩了嗎?!還不趕緊放下!”
流景頓了頓,準備往外扔的手又收了回來,乖巧地對他笑了笑。
老頭:“……”
非寂唇角勾起一點弧度,抬眸看向緊閉的石門:“開門。”
“帝君不可啊!向來廟祭都是由冥域最尊貴的女子執火,您怎能隨便找個婢女來,這樣實在是對祖宗不敬、對塵憂尊者不敬啊!”老頭仍執迷不悟。
先前一直沒敢吱聲的幾人也紛紛伏地痛哭,吵吵嚷嚷好大一場鬧劇。
狸奴聽得煩躁,當即呵斥他們:“先前帝君要硬闖時,怎麼不見你們來勸,眼下找著執火人了,你們一個個倒是話多了,也不知你們究竟是怕對祖宗不敬,還是怕塵憂尊者不快。”
“臣、臣等也是為帝君考慮啊!冥域從有廟祭的千萬年來,從未有過婢女執火的道理,臣等若是今日讓帝君成了此事,日後如何面見先帝君們!”
“帝君三思,帝君三思啊!切不可為了置一時之氣,就置祖宗禮法於不顧啊!”
鬼臣們苦口婆心,大有跪死在高臺上的陣勢,流景作為被討伐的物件,雙手拿著火把緩緩打了個哈欠,一回頭就看到非寂正盯著她,手裡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掂著玉簡。
不必問,看他表情也知道,玉簡的事徹底敗露了。
流景輕咳一聲,默默磨蹭到他身邊,壓低聲音解釋:“帝君,真不是我故意糊弄,是您昨夜化蛇之後死活要幫忙,我沒辦法,只好隨您了。”
非寂安靜與她對視,在其餘人看不到的角度,單手將玉簡折成兩段。
……沒修為了還這麼兇殘?流景:“帝君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饒了我吧!”
“將功補過。”非寂輕啟薄唇。
什麼意思?流景面露不解,正要追問,旁邊鬼臣便撲通一聲跪了:“帝君啊!”
流景:“……”懂了。
她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痛哭流涕的幾個鬼臣:“哭哭哭什麼哭,一把年紀了還跟孩子似的,害不害臊啊?”
“你……”
“我什麼我,我執火怎麼了?”流景冷笑一聲,“我問你,冥域最尊貴的男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