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多爾把格央搶回來後張曉瑛仍然沒有機會跟格央一起坐車,因為她一直跟穆多爾同騎一匹馬,他們大大方方沒有任何扭捏之態,自由自在的好不逍遙,周圍人也完全不在意,只會微笑著看著他們。
“貝貝,我也帶你騎馬去吧?”衛靖看著悠然騎行在花海之中的新郎新娘對張曉瑛說道。
坐車裡實在不如騎馬視野開闊,而且草原上也不修路,都是走的人多了就有一道隱隱約約的所謂的路,用張曉瑛的話來說就是路況差得跟沒路似的。
“別,我表姐夫會用眼神把你戳成蜂窩,而且這是我阿兄的婚禮,咱就不要分散大夥的焦點了。”張曉瑛說道。
她曾經被邀請給別人當伴娘,結果化妝師給她畫了妝穿上伴娘服後比新娘子還搶眼,氣的新娘子大半年沒理她,從此她就牢記這個深刻教訓,參加婚禮著裝得體的情況下能有多低調就儘量多低調。
那幾個搶走了新娘格央的是達木部最驍勇的小阿哥,年紀都不太大,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他們要代表達木部一路送格央到王庭。
這幾個少年人顯然對張曉瑛很好奇,同時對衛靖的存在大約也不那麼服氣,不時在張曉瑛的車旁騎著馬來回賓士,展示著他們高超的騎術。
他們在賓士的馬背上時而站著,時而跪著,甚至還倒立在馬的一側,故意把自己的物品丟在張曉瑛的車前然後從馬背上探下身子撿起來,嘴裡還打著唿哨,簡直像是在進行著各種騎術表演。
而大夥自然都嘻嘻哈哈地給他們喝彩,反正路上也無聊,再美麗的花海看多了也就沒太多感覺了,張曉瑛也一樣,她也沒想到這些年輕人是因為她才這麼賣力演出,只以為他們是精力充沛喜歡折騰。
衛靖也覺得挺好,這些胡人少年成功幫他把張曉瑛從噩夢中拉出來了,張曉瑛的小臉上又充滿著生機勃勃的靈動之氣。
只是衛五隊的護衛們又一次替自家公子感到憋屈,大夥又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出來這些個胡人少年是要引起小張大夫的注意,而且他們顯然也成功了,小張大夫看得可開心了,跟著一起喝彩拍手呢!
他們原本是走在騾車兩側的,公子為了讓小張大夫看得更真切還把他們趕到後面了,公子這肚量別說撐船了,跑那運煤的火車都沒問題。
好在那些少年人不累他們的馬都累了,騎術表演幾輪過後終於消停下來,可到了宿營地後,他們又拿出馬頭琴唱起歌來。
是馬頭琴吧?張曉瑛好奇地走近他們,卻發現他們拿的只是跟馬頭琴類似的樂器,只有兩根琴絃,琴頭也不是馬,倒像是某個圖騰。
接親回程明顯比去的時候氣氛歡快許多,又加上大多都是年輕人,篝火點燃了總要唱唱跳跳,而格央一點也沒有漢人新娘子該有的嬌羞,在穆多爾的伴奏下放聲高歌,她有一幅天生的好嗓子,張曉瑛一聽之下驚為天人,第二天拉著她要教她唱《香蜜沉沉燼如霜》的主題曲《左手指月》。
這首神曲音太高了,張曉瑛勉強能唱下來,但這肯定是她的天花板了,但是對格央來說完全沒有問題,而且格央聽張曉瑛試著哼了一遍就聽楞了,眼裡甚至噙著淚,可見古代人民因為沒有太多雜念,對音樂的感受力非常強烈。
“堇蘭,這曲子是何人所作,因何如此……”格央畢竟是胡人,漢語詞彙有限,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她們傳唱的曲子都是一個個發生過的故事裡的人兒唱的,當然過去太久了也許會有出入。
“格央嫂嫂,這是中原流傳的一個故事,說的是仙人們的事。”看著格央那求知若渴的眼神,也為了讓她能更深刻地理解歌詞的涵義,張曉瑛開始給格央講起了《香蜜沉沉燼如霜》的故事情節。
這也是她跟老媽一起追的劇,後來還專門去看了原著,她也沒想到過去了這麼久,自己還能把故事情節記得那麼清楚,花了大半天時間在格央不停地提“她為何……”的問題下大致講清楚了各個主要角色的前世今生和來龍去脈。
格央聽得直嘆氣。
“堇蘭妹妹,為何在中原即便是做神仙也做得如此淒涼呢?可見中原實在不好,你不如就留在北胡罷!”她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小姑子,想到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就替她發愁。
這……,張曉瑛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才十五六歲的女孩解釋,畢竟她自己也才談戀愛不久,也沒誰會跟衛靖搶她,不過她倒是體會到了劇中女主錦覓在男主旭鳳死去時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了。
他爺的!那不是真的!
“不行啊!我爹孃跟兄長弟弟們都在中原,而且,我也不捨得跟衛五哥分開。”張曉瑛說道。
如果是面對一個古代漢人她自然不會說她不捨得衛靖的話,但是跟一個古代遊牧民族的姑娘這麼說完全沒有問題。
因為了解了劇情,格央學起這首歌果然投入多了,加上她確實有這方面的天賦,很快就唱得絲毫不差,等到她覺得完全學會了在車裡一開嗓,縹緲空靈的旋律和宛轉悠揚的歌聲簡直驚爆了車子周圍的一圈人。
張曉瑛給她和著音,歌聲從馬車飄出來,帶著一股翩然的仙氣,真好似天上的神女在歌唱。
她們倆人一起坐在格央掛滿了花環的馬車裡,身為王妃格央的馬車原本就比張曉瑛的騾車顯得高檔許多,車子就像一個小小的白色氈帳,車頂還有一個小小的金錐,拉車的是兩匹白色的馬,有兩人專門在前方牽著馬,這樣的馬車行駛在草原上的花海中,很有些神仙車駕的感覺。
這歌詞自然是漢話,張曉瑛也不會翻譯成北胡語,但也沒有妨礙北胡人民被這首歌的旋律震住,而護衛們聽得懂歌詞,更加覺得攝人心魄。
衛靖跟穆多爾分別騎著馬走在車子兩側,基本聽完了關於這首歌的故事,他想到自己當初也曾經以為張曉瑛不是凡人的那種痛苦,沒錯,他現在知曉自己當初其實是痛苦的,隱蔽的痛苦,便也體會到了劇中男主旭鳳那種愛而不得的感覺。
好在他們比那劇中人幸運多了,這世間再無什麼可把他們分開。
說來也怪,明明格央的聲音比張曉瑛的高亢多了,衛靖似乎還是隻聽到她的聲音,而張曉瑛很久沒有這種放聲高歌的機會了,而且唱歌本來就是有伴才好玩,於是一路上她跟格央越唱越來勁,格央教了她好些她們的曲子,張曉瑛也教會了格央好幾首著名的草原歌曲,像《草原之夜》、王洛賓的名曲《在那遙遠的地方》,連《敖包相會》她都教了,反正草原遊牧民族本來就是熱情奔放的,結果護衛們聽了這些“只要哥哥你耐心等待,你心上的人兒就會跑過來”吧啦吧啦的歌詞,都覺得張曉瑛是在對自家公子傾述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