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仇恨過慕容皝,恨他這個劊子手奪去了謹之哥哥、大娘還有全村人的性命。可她現在也成了那樣的劊子手,所殺的人比之當年可要多得多了。
試問,她這樣一個渾身沾滿他同族人的鮮血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再繼續站在他的身邊?
葉離這一坐也不知坐了多久,只是見著天色不早了,她這才有些恍惚地起身順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而走到一半的時候,抬眼便看見了正焦急地往這兒尋來的季淵。
見是他後,她下意識地就想跑。可是為了不被他看出端倪,她就強壓下了這個念頭,硬生生地讓自己擠出了一個笑容,“你怎麼過來了……”
可話還沒說完,她整個人又被他撈進了懷中。
本來以為這會兒她應該不會覺得有多想哭了,可是在感覺到周身都是屬於他的氣息之後,她的雙眼又開始發酸了。
“怎麼了?”她暗暗地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儘量平穩些。
“沒,師父做好飯菜了,我們回去吧。”季淵溫聲道。
“好。”葉離悶悶地應了一聲,沒等季淵鬆手,她就先從他懷中退了出來,然後很自覺地將左手交給了季淵。
……
因為考慮到季淵和葉離這倆人明天就要走了,所以這晚飯荀邑就做得豐盛了點。可是看著前邊的兩人,卻只是很機械地往嘴裡扒著飯,這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沒動過。
看玄恭這樣他能理解,可是葉離這丫頭怎麼也是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難不成這就是夫唱婦隨?
應該是玄恭把他要回去的事情跟那丫頭說了吧,因為離別在即,兩人這副狀態好像也算正常。
拿了一些看似正當的理由給自己說了一遍後,荀邑便說服了自己不去操心這兩人的事情了。
季淵還在想著師父方才跟他說過的那一番話,也還在想著一些七零八亂的事情,這一想著,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除去之前自己所憂心的事情,眼下最緊迫的問題就是鎮遠關失守一事了。就像師父所說的那般,從荊楚回到棘城最多也得花上十餘天的時間,就算快馬加鞭,也要費上七八天。照著現在這個形勢發展下去,他現在回去都已經算是晚了,更別談還有其他時間在這邊拖下去了。
所以,他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最遲後天,他就得趕回去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偏頭看了眼身旁的葉離。
但沒想,卻看見了同樣失魂落魄的她。雖說她表現得不是很明顯,可從她雙眼裡湧現出的情緒以及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扒著白飯的樣子,就知道她現在心裡肯定有事,而且還不是小事。
而葉離現在就完全是一副食不知味的狀態,連扒飯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僵硬。
可現在的她卻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表現出的不對勁,腦子裡也像打翻了漿糊桶似地,也全然是亂透了。
等終於把碗裡的白米飯扒完了,她這才放下了碗筷,“我吃飽了,你們慢吃,我先去院子裡走走消消食。”
見著葉離出去之後,荀邑這才微有些奇怪地看向了面前的季淵,“你跟那丫頭怎麼了?”
聽著師父的發問,季淵也是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啊,之前還好好的,不知道她這會兒怎麼就……”
“你不會是跟她說了什麼了吧?還是你表現的太明顯,讓她察覺出什麼來了?”荀邑又問。
按道理來說,那丫頭在任何情況下基本上都能很快地冷靜下來,就算玄恭真跟她說了什麼,只要不關於那件事,她也能夠很快就消化的。而她這一副完全就像丟了魂似的樣子,他這也算第一次見。
“我還在想著該怎樣說辭行的事情才算合適呢……”說到這裡,季淵的腦中忽然閃過了一個比較壞的想法,“難不成是剛才師父您和我在前邊說的話不小心被她給聽去了?”
要真是如此,那就是真的糟了。
荀邑想著也有這個可能,可是那番話真要被這丫頭給聽去了,那她現在怎麼可能還沉得住氣?所以想想,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吧。
“應該是出了什麼事了,你先出去看看吧。”荀邑道。
季淵頷首應了一聲,隨之也放下手上的碗筷往著後邊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