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守怕是有要試她一試的意圖了。
於是葉離便打算先發制敵。趁他老人家還沒出招之前,先就動手在他面前秀出了她泡茶的手藝。這杜太守平生就好這口,不過卻是個只有少數人知道的秘密罷了。
說起來她還得感謝鏡臺先生,也多虧了他,她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的。其實當時她也就是順便記下了,也沒想到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二老先請入座吧。葉離手藝不精,也只能先用杯清茶來招待二老了。”
這招放在年輕人面前只會被人覺得做作,但是放在老人這邊,那可是一門好感度暴增的藝術啊。
其實這些長輩在看小輩的時候,大部分上的只會以閱歷豐富的年長者自居。所以呢,千萬別在他們面前瞎扯什麼經驗。更多的時候,做些能夠顯示你的耐心的事情反而會讓他們深受滿意。
因為這些長者在經歷了漫長歲月之後,那些年少輕狂、意氣風發早已都煙消雲散。這時他們的心態往往都是那種看盡千帆過後,沉靜一片心湖的返璞歸真。所以他們生活的節奏總是那麼的慢。因為這時的他們已不再急功近利,他們只是在享受其間的過程而已。因此,對待上了年紀的長輩就一定要有足夠的耐心。
雖說一早的時間基本上都花在劉、杜二老的身上了,不過葉離卻覺得值。雖然結交更多的人是好事,但是能交到讓自己心悅接受的好友更為重要。雖說一開始接近劉志遠她是帶著目的的,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她卻也把他劃入了與杜柯同等的一類人中。且在與他們交談的過程中,她倒是覺得收益頗豐。
而兩位老人則是覺得難得交到了一個知己小友。等到午宴差不多開始時,三人這才依依惜別,各入其位了。
葉老太爺怎說的也算是一號人物,所以每逢他的壽宴,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幾乎都要將這葉府的門檻踏破。尤其是現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各世家大族都無一例外地選擇抱團取暖,以穩固自己在這亂世中的地位,像是那些孤立存在的,在這世道上根本就是舉步維艱。因此也不難理解為何每逢葉老太爺的壽辰,都有這麼多的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前來祝賀。
所以說利益這種東西也真是奇妙,它能讓兩個毫不相關的人的走到一起,也能讓仇敵化為朋友關係。
此次來參加壽辰的除去一些往年的熟人外,有不少的都是替自己的家族出面的青年才俊。葉府的壽宴擺了百來桌,而她所在的這一頭,落座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富家公子以及鄴城的千金貴女。而那些稍有資歷的年長者,基本上都被安排到了別處。
葉離自落座後,便有不少人或明或暗地在一旁打量著她,她雖假裝目不斜視,但空閒之餘,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將場上的大部分人都審查了個遍。不過說實話,這些人中,她真正認識的沒幾個,能叫出來名字、認出身份的也是寥寥無幾。
她假作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全場,直到她將視線落到正對面,卻不想迎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褐色眸子。
正如她在打量著他一般,對面那人也是毫不避諱的直面著打量著她。
葉離其實見過不少美男子,不過真要說得上是妖孽的便只有眼前這位了。他一襲紅衣,廣大的雲袖上繡著玄色古紋。他倒不似常人那般地正襟危坐,而是身子微斜,姿態慵懶地斜倚在坐席上。
雖說現下男子的長相都是偏柔美的,但是能長成他這般讓所有女子也要自慚形穢的傾城容貌也是一種本事。雖然上次在幽州城的人群裡匆匆見過他一眼,可那也是兩年前的事了。她自詡從未與他有過接觸,但在看見他的那雙細長的桃花眼以及那一對褐色的瞳仁時,她竟莫名地覺得熟悉。
看到他時,葉離心下也覺得驚訝。沒想到這老太爺的面子還挺大的,竟能請來這無塵公子,幽州城城主季銘的長子——季淵。
此人不論在哪裡都頗有名望,據說名下還有不少的店鋪銀樓,其身家可算得上是富可敵國的那種。若非因他本人是個斷袖,那他絕對會成為這天下間女子首選的金龜婿。當然,除她以外。因為這種一穿上女裝就難辨雌雄的妖孽型別,她一向都不感興趣。
葉離只是“禮尚往來”地稍微打量了他一會兒,隨即就斂下眼眸,不再看他。因為場上能說上話的人幾乎沒有,所以她乾脆就吃自己的東西吧。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怎麼進食,她都快餓死了。
正常情況下,這場宴會要持續到很晚。所以葉離也沒敢多吃,怕太快吃飽,呆在這裡沒事可幹。所以她只是象徵性的夾了塊山楂糕後,隨後就給自己倒了杯酒開始慢品了起來。
至於表演什麼的都安排在了晚宴,所以現下是找不到什麼有趣的東西拿來消遣這無聊的時光了。
正當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品著酒時,忽而面前就出現了幾雙錦靴。
葉離眉頭微蹙,不明所以地抬眼看去,便見幾個舉止輕浮的富家公子,正拿著酒杯,有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看樣子,貌似有些來者不善吶。
“聽說,你就是鼎鼎有名的晉營少將軍葉離了?”
這些人多半是石趙朝堂上的王公大臣的兒子,所以才會故意來找她這個晉人的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