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顏目視前方,有些好笑得反問道:“殿下原本可在棘城裡當個無憂無慮的太平王爺,卻硬要披上一身戎裝投身戰場,這又是為了什麼?”
慕容恪自是知道他為何發問。可沒等他答話,就只聽無顏繼續問道:“又試問,慕容皝本可享著晉朝所給優遇安居一方,可為何仍舊不滿於現狀,為了他的野心而不擇手段濫殺無辜?”
無顏像是控訴般地對著慕容恪發問,於此時,雙眸竟染上了一絲淺淡的恨意。
慕容恪被問住了,當目光觸及無顏雙眸中的恨意後,不覺啞然。恍惚間,他像是透過這雙眸看到了一位故人。
不出一會兒,無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忙不迭地收斂起外洩的情緒,見慕容恪遲遲不作答,便輕扯唇角,諷道:“說白了,大家都是為了在這亂世中求生存而已。所以,殿下還是少用那種悲天憫人的眼光來看待我們了。”
無顏一番話,說得慕容恪無言良久。良久之後,他忽而笑開,隨之自嘲道:“看來他是說對了,本王這性子確實是遭人煩。”
無顏也沒接他的話,仍目視著前方。慕容恪口中的“他”是誰,他再清楚不過。
慕容恪偏頭看了眼無顏,只見他雙眸沉靜地看著遠方,一時間,也找不到話來打破這場上沉默的氣氛。
兩人就這樣靜默著,也沒注意到後邊有人正往這兒跑來。
“三當家!”
聽到有人叫,無顏於是轉過身去。只見一個面生的傢伙正朝他這兒跑來,看他身上穿的衣物,卻是寨中的人無二。
“你是?”
眼前人長相清俊,膚色偏白,乍一看去到有些不像他們這些常年在風吹雨淋下的土匪該有的樣子。不過從他身上透出的氣息,竟讓他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
無顏仔細再端詳了他一會兒,但還是記不得在哪裡見過他。寨中的兄弟少說也有千把人,無顏雖說不一定能盡數叫出名字來,但至少都記得他們的長相。而這個面孔是他從來沒見到過的。
寨裡有新面孔並不奇怪,只是穿雲寨自去年起就不對外招人入夥了,所以,無顏只是奇怪這人是打哪兒來的而已。
“回三當家,小的二虎,是二狗的遠房親戚。”那自稱是二虎的人直視著無顏審視的目光,憨憨笑道。
“有事?”無顏見他的反應並無不妥,隨即也就收回了目光。
“回三當家的,是二當家讓小的來找您的。”
無顏這才想起,昨兒個他託了莫非幫他辦點事,想必是現在有答覆了。
“知道了。”語畢,無顏重又看了眼二虎,眼珠稍轉,便朝他吩咐道:“那就勞你將郡王爺帶回去了。”
“是。”
……
見著無顏走遠了,二虎鬆了口氣,面上瞬間換了一副表情,轉而面色嚴肅地朝著慕容恪單膝跪下,“卑職拜見殿下。”
慕容恪從剛才見到“二虎”後就默不出聲,原想以無顏那般多疑的性子決不會這麼輕易地被糊弄,誰想他竟如此放心地將他丟給一個生人就離開了。想來,他是對自己太過有信心了。
“你此番上這兒來,莫不是父王有吩咐?”
這人名為常棣,是慕容皝的近身侍衛。平素裡慕容皝有要事交待就會讓他轉告。
聞言,常棣從衣袖中掏出一封信件,然後將信遞給慕容恪,“王上吩咐的,都在這封信裡了。”
“好,”慕容恪將信收好,看了眼四周後將目光收回,道:“帶本王回牢裡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