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三當家,牢裡的桌子被慕容恪那小兒弄壞了。這個,”二狗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來,“這是他拿來作賠的。”
無顏接過那塊玉佩,端詳了一會兒玉的成色後,嘴角不由一抽。這慕容恪,腦子不會是給他刺激出毛病了吧?
“這少說也值三百兩。你隨我到帳房先生那兒取錢找還他。”說著,無顏轉身正欲往賬房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收回了邁出的腳。
“對了,飯給他送去了嗎?”無顏回頭問道。
“還沒。”二狗搖頭。
“那你先去賬房取錢,我拿點吃的去。”無顏吩咐完,就往廚房方向去了。
……
自無顏離開後,慕容恪自知再逃已是無望,又因方才與無顏打鬥時中了他手裡的銀針上的藥,一時間覺得很是疲乏,所以乾脆就在牢房裡的那張土炕上躺下,閉目養神了起來。
等無顏拿著銀兩和吃的來到牢房的時候,就見慕容恪正背對著他躺著。看他一動不動地,無顏還以為他睡著了。
開啟牢門後,無顏自是看見了那張斷了腿的桌子,又看了眼慕容恪的背影,試探性地叫道:“殿下?”
慕容恪只是閉著眼,並未睡著。只不過他現在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並不想搭理無顏。
“倒真是自在,居然能夠睡得著。”無顏見他沒有反應,只當他是睡著了,於是便有些嘴欠地嘲諷道。
將東西放到一旁的地上,無顏便開始動手修理桌子。
慕容恪沉默著,聽著他那欠扁的語氣,復又捏緊了拳頭。
讓他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誰搞得鬼啊!
無顏是個習武之人,自是聽見了慕容恪當下忽而轉急的呼吸聲,於是識出了慕容恪其實根本沒睡著。小樣兒,還裝呢。
“殿下,您這兒睡呢,晚上要注意。這裡平常都有老鼠啊蟑螂什麼的……”
慕容恪咬牙,繼續沉默。
“殿下,再不起來我可就把飯菜端走了,到時候可別怪我們照顧不周啊。”無顏徑直走到了離慕容恪三步左右的地方,對著他的後背說道。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慕容恪自知他要是不起來,這傢伙肯定是不會還他清靜的。
這麼想著,他眉頭微皺,沉著臉從炕上起來,看著無顏,褐色的眸子裡帶著幾分鄙夷,道:“本王不吃賊人之食。”
本來端著這些東西手就有些酸了,見他那一副鄙夷的樣子,無顏當下小脾氣一上來便把東西往桌上一放,隨之以更鄙夷的語氣回道:“吃不吃由你!說的倒像是沒吃過賊飯似的。”
這話不禁讓慕容恪想起了半年前那段被晉軍俘虜的經歷:“你!”
無視了慕容恪眼底的怒意,無顏懶懶地掃了他一眼,然後退後找了條凳子坐下,然後丟給他一個錢袋,道:“找你的錢,需不需要算算?”
慕容恪隨手將這錢袋丟到了一旁,想起方才那個守衛的話,又看了眼面前的人,輕嗤道:“沒想到你們還會把到手的財物還出去的。”
無顏聞言,頓生出想要翻白眼的衝動,“這叫匪亦有道!不過這個‘道’字嘛,殿下怕是一輩子都難以深得其意了。”
慕容恪一時語塞,看著眼前人,在聽到記憶中的那般的熟悉的語氣後,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無顏,而後竟莫名的覺得他的身形像極了一個人。
“殿下這是無話可說了?”無顏看他正盯著自己看,心裡莫名地有些發虛。
慕容恪不過審視片刻就收回了目光,聞言,只是輕哼了一聲,也沒回他的話,轉而問道:“你們要關本王到什麼時候?”
據他所知,密雲山山賊是不殺人的,所以他不擔心性命不保。只不過他還有要事在身,實在不宜在此耽擱太久。
“這可不好說,說不定我心血來潮,就會殺了你為我寨中的兄弟們報仇呢?”無顏見他那一副料定了他們不會拿他怎麼樣的樣子,故意出言嗆道:“所以殿下還是自求多福,興許還可以多活幾天。”
說著,無顏便不再理他,徑直起身,出了牢門。
無顏離開後,慕容恪有些沉不住氣地在原地暴走了起來。
今年一定是犯了太歲了,否則運氣不會這麼背。早前被俘的恥辱還未雪淨,如今又被囚了。
他倒是不怕這些山賊,只是擔心父王會因此覺得他一無是處,那到時……
思及此處,慕容恪有些心煩意亂地來到牢牆的視窗下,對著天邊那一輪殘月,負手而立。又因此時心中念起此時身在棘城的那個人,在這月夜裡,有些失意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