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樓回到路謠家,又蹭了一晚後,第二天,他便決定去找鄒志安。
鄒志安是禮泉縣人,當過小學教師,現在在縣文化館工作,工作性質和陳中實差不多。
禮泉縣隸屬咸陽市,他去禮泉縣是坐長途客車去的,半天時間都浪費在了道路上。
姜玉樓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文化館上班呢。
自我介紹一番後,鄒志安熱情的邀請他進去坐。
只是他辦公的地方,相比陳中實的工作環境卻要差了許多。
對此,鄒志安則表示,“這地方比較安靜,也沒人打擾我,挺好。”
姜玉樓一想,也是,好與不好是相對的,相比很多底層群眾來說,他的工作環境已經是非常好的了。
鄒志安和路謠也是朋友,因此兩人也算是有共同認識的人,再加上都是作家,也能聊到一起。
聊到文學創作的時候,鄒志安說起路謠給了他不少幫助,“路謠幫助了我很多,給了不少創作方面的建議。”
“路大哥是熱心腸的人。”姜玉樓感嘆道。
緊接著,兩人又說到了路謠的人生,鄒志安感慨道:“在我們農村,人們中午還在地裡幹活,一到收音機或廣播裡播送中篇小說《人生》的時間,無論是在割麥或耙地,把鐮刀往麥捆上一紮,牛犁轅卸下來,把牛往地坎上的桑樹上一綁,飛快地跑回家去,開啟收音機,繼續他們的聽書享受;小說中的人物故事,大家都能來上一折;有的乾脆把收音機放在田間地頭,家裡沒有收音機的,趕了來圍在收音機旁,聽完了,便喜滋滋地回家去,心裡想著明天別誤了聽書的時間:種莊稼和聽書成了他們勞碌而有滋味的生活。”
姜玉樓看向鄒志安,他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羨慕,同時也有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在滋生著。
“鄒大哥很羨慕嗎?”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把鄒志安嚇了一跳,不過他卻聽明白了。
鄒志安遲疑片刻,點頭道:“同樣是作家,哪個人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改編成廣播劇,讓親朋好友都聽到,看到。”
“既然如此,鄒大哥為什麼不寫一部中篇或者長篇,也好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你呢?”
“中篇,長篇?不行,我不行的。”鄒志安聽了直搖頭。
“路大哥一開始也說不行,直到他親眼看到我寫出來的《黃土地》,後來我又寫了《暗算》等多部長篇,他才突然決定告別自己的舒適區,挑戰中篇,這才有了《驚心動魄的一幕》和《人生》。”
姜玉樓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鄒志安,見他聽得認真,便決定加把勁。
“鄒大哥,聽說你自從開始創作,便一直在寫與農村變革有關的題材,是這樣的嗎?”
鄒志安點點頭。
“你就沒想過創作一些其他型別的小說?”
鄒志安搖頭道:“我是農民的兒子,就算是文學創作,我也更想把表現咱們國家農民喜怒哀樂、理想追求和農村的變革生活作為自己的創作的主題。”
說到最後,他甚至激動的揮舞著雙手,“為土命造影是我矢志不渝的創作目標!”
鄒志安摒棄了這個年代的文學小圈裡的一些人,那種故作高雅、閒適及其浮豔媚俗的貴人氣,甘願為占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億萬農民搖旗吶喊,助威鼓動。
他的這種精神使得姜玉樓非常感動,“鄒大哥,你的這種重農,憫農的精神實在令人感動。只是,越是如此,你越應該創作中篇,甚至長篇。”
鄒志安不解的望向他。
“現在文壇,還有讀者對中篇和長篇的重視程度遠甚至於短篇。作家的思想能不能在讀者中間生根發芽,終究要看這位作家的中篇和長篇寫得好不好。”
“中篇和長篇有足夠的篇幅塑造角色,短篇可以嗎?中篇和長篇能描繪出一幅恢宏的史詩畫卷,短篇可以嗎?中篇和短篇可以改編成廣播劇,電影和電視劇,短篇可以嗎?”
鄒志安聽得很認真,神情也越發的凝重。
直到最後,他才長嘆一聲,道:“玉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姜玉樓趁熱打鐵,說出自己此行之目的,“鄒大哥,我們《最文學》打算搞一個‘陝西作家專號’。目前我們已經收集到了多位陝西作家的稿子,如果有你的加入,這期專號可謂星光璀璨了。”
聞言,鄒志安是又驚又喜,驚的是《最文學》的大手筆和天馬行空的想法。喜的是如果自己的作品能夠入選專號,絕對能名動全國。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