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至於回哪個家,她沒有細說,她的家肯定不在西界。
她望著群星閃爍的夜空,眉睫染了薄光,生動明麗,出來這麼久,倦了,是該回家了。
“你能離開嗎?西界王絕不會放你走的。”他善意的提醒,其實,他想告訴她,他也不想放她離去。
“我說過,西界本就不是我的歸宿,留在西界,只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她站起身,塵沙簌簌落下,撲滅了星光,這稀薄的沙簾,將他們隔開了好遠。
“願你成功。”霍白亦舉起酒袋,悶飲了一口,面頰泛起一絲微紅。
篝火將滅時,楚歸鴛扔了幾根木枝,霍白亦輕輕吹燃了火星。
楚越塵掙扎著坐起,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他們倆詫異的看過來,動作一致,表情相似。
“有水嗎?”楚越塵乾巴巴地問。
“有酒。”楚歸鴛搖了搖手中的水袋。
“也行。”楚越塵聳拉著雙手,勉為其難的應道。
一隻羊皮水袋扔來,他沒接住,摔在塵沙上,像一團軟泥,死死的黏住塵沙。他轉過頭,滿不在乎的拾起,飲了一大口,酒汁濃烈,咽喉辛辣,刺激著他麻木的神經,咳嗽了好一陣,牽強說道:“酒不錯。”
“青邁精釀。”霍白亦得意的推介,“看來,連七魂也對它情有獨鍾。”
“早知道他愛這青邁精釀,我就從沐豐城帶它幾車過來,讓他遂了我的心願。”楚越塵自嘲。
“安心喝你的酒吧。”霍白亦調笑,“你把整個西界的青邁精釀搬來,他也不見得會讓你如意。”
“白亦兄,所言極是。”想來是近日身體欠佳,腦袋也跟著糊塗了,幾瓶酒如何能討好來自聖境的七魂。
那一夜,他們喝得酩酊大醉,不知世間苦厄,不知身之艱難,暢懷大笑,彷彿生命無憂,來自醉後純粹的快樂。篝火燃盡,木碳熄滅,來自漠上的風帶著些許涼意,他們依偎著駱駝,裹著羊毛氈,四仰八叉的睡去。夢境裡,他們放牧星光,卻走不出夢境。
天亮後,他們開始回家,一路風塵僕僕,烈日酷暑,沙礫撲面,幾經艱難,憑藉著羊皮卷地圖,回家的路倒也順暢了許多。
最為考驗的是酷暑,楚越塵將簡易帳篷的法子教給他們,三匹駝峰,細長的白楊枝上掛起單薄的白色長衫,投下小片陰影,避免毒日直射,稍微好受一些。
一路艱難,卻也一路扶攜,培養出了共患難的交情。
數日奔波,他們到達了大漠上的紅色石林,奇形怪狀的石頭,綿延數十里,歎為觀止。
他們餵了駱駝,攀到石林中最高的崖上,坐在巔峰歇息,眼中景色一覽無餘,斜陽沉沉,給石林鍍了一層薄金,平添了幾分意境,美不勝收。
他們喝酒聊天,欣賞美景,感慨世間之奇,各抒情懷,愜意自在。
楚越塵微轉,凝視著楚歸鴛的側臉,她正目不轉睛的眺望落日,她的眼中映出一團美焰,彷彿將紅裙點燃,她美得不可方物,他沉醉了,喃喃自語:“我再不會離開你了,姐姐。”
“你說什麼?”她藍色的眼睛在金色的霞光中格外嫵媚,楚越塵的話,她沒有聽清。
“我說,你肯定是炬之。”楚越塵故意提高嗓門。
“我解釋過了,我叫楚歸鴛,來自塵埃島。”她撩了撩滑落的碎髮,糾正道。
“承認自己是炬之有那麼難嗎?”楚越塵依然嬉皮笑臉,半開玩笑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