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揮之不去的黑暗,楚越塵一腳踏進白門,便不受控制的墜落下去,他伸手,想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除了單薄的空氣,什麼都沒有。
下落的速度很快,他不禁失聲尖叫,開始埋怨自己的愚蠢,一個未見之人,隨意的一個允諾,他竟信以為真,如果殞命於此,也是太過天真付出的代價。
他在黑暗中墜落了很久,如在塵世中的生不如死,就在他懶得掙扎時,一隻手突然拉住了他。四周的黑暗散去,他置身雲棲寨的院中。
月光裡,小小少年駐步參悟煉力,燭火已經熄滅,母親和姐姐已經睡下,他為邁入初醒,已經努力了很多天,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
時光小築的秦問蘭告訴他,邁不進初醒,就無法修行煉力,更無法成為強者,只是山野中平庸的一個。
如果無法修煉,父親楚煥留給他的財富,也足以讓他後半生錦衣玉食。
他魂天生魂元殘缺,似受過重創,一直止步不前,可他,始終覺得使命在召喚,生命不該是庸碌的樣子,有些絢麗的色彩,沒人可以坐享其成,只能自己掙得。
修行路的孤獨,並不可怕,很多個凌晨,少年來到珥欣山,坐在靠海的地方,置身暗色,屹於風中,小心翼翼的等待,一束光浮出海面,照耀進他的生命。
等待日出,不是為了看風景,而是為了感受生命閃耀起來的那一刻,就算苦過,沮喪過,掙扎過,還無果,至少這一刻是歡悅的,彷彿堅持就有結果。
黎陰來到,他在珥欣山上,靜心感悟魂元。他努力召喚,它卻沒有回應。
很久,很失落吧。
風激盪了海面的波光,吹晃了樹葉,他的心也跟著動搖了,不確定這樣的執著,是否毫無意義,他睡在崖後的草地裡,雙手枕著腦袋,望著天空,雲捲雲舒,他放空了執念。
“你是誰?”楚越塵看著身邊側立的男人,月輝朦朧,一道黑色的剪影,看不清他的輪廓。
“七魂。”他轉過臉來。
藉著微弱的光,楚越塵愣住了,然後揉眼,繼續看,那張臉那麼熟悉,他驚得目瞪口呆,他不敢信,世間竟有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聽說你們都在找我,歷經萬難,閉門不見也不是我的待客之道,所以,我來了。”七魂看向院中的孩子,認真的回答。
“為什麼會出現在很多年以前?”楚越塵匪夷所思。
他們的談話,少年時的楚越塵卻聽不到,在院中認真悟煉。
“一切都是虛妄,只有你我是真實的。”七魂說到。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楚越塵準備轉身離去,“我只想修復我的魂元,對於過去,我早已放下。”
“我只想讓你陰白,你不適合修煉,不如趁早放棄?”
聽到此話,楚越塵心有不甘,他翻越山水,絕望中尋一絲慰藉,他那樣努力,付出超於常人十倍的辛苦,得來這樣一個失望的答案。
他對著月光裡的少年,也是對著自己,輕輕的說辛苦了,不要放棄。
少年累了,站在庭院外的石階上,望著雲棲寨稀疏的燈火,和滿天的繁星,背影與夜色相融。
“你既執著,我們便來看看,你是否真的已經放下?”七魂的話音從水中冒出。
楚越塵墜進一片海洋,他張大了嘴,冒出一串水泡,大小不一,搖曳向上,置身一片海域,眼前是蔚藍色。
他環顧四周,一些海魚在晃動的海水中擺尾,試探的靠近這位不速之客。
他驚詫七魂的本領,不費吹灰之力,將他帶入時空錯亂的環境,讓他迷失在過去與現在交匯的時光裡。
他看向水面,大片耀眼的水光盪漾,逆流的光束,隨水搖晃。
他正納悶身處的地方,神思蕩然,噗通,一個重物落水,水花濺起,水光碎裂,一襲白衣暈染開去,如白蓮,裙衣綻放。
他望過去,白衣和刺眼的水光混為一體,漆黑如夜的長髮散亂,她四肢朝上,緩緩墜落,血水如墨,在湛藍的海水裡開出花朵,紅影輕若遊絲,深紅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