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黑色衣帽下的男人名叫歸夜辰,他素來行蹤詭秘,國師墨安卿出場的時候,他常伴其左右。
風淵嘗試著探查歸夜辰,但他感念不到歸夜辰的煉力階段,除非超越晉玄境,才能自如的隱藏自身的境界。風淵一直生活在雲棲寨,對化煉境的高手知之甚少,更別說晉玄境,那是名動瀾洲的存在,有這樣一位高手存在,足以震懾其它城池。
煙城王都非煙郡外,是一座方形大理石鋪就的廣場,每一塊石頭都雕刻著古老的文字,密密麻麻,如跳動的音符這也是煙城的刑場,廣場中央,立著一尊讓人生畏的斷頭鍘,錚亮的鋒刃,石英石上未洗盡的血跡,揮散不盡的血腥味。
國師墨安卿輕搖銀扇,閉眼凝思,嘴邊一抹詭笑,忽然合扇,吩咐道:“西殿的青玄蟒一個月沒餵了吧?就扔到那裡。”
歸夜辰領命,右手一招,幾名士卒將楚越塵和風淵從場間拖走。
西殿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裡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士卒將他們推了進去,沉重的石門轟隆隆的關上,唯一一絲微弱的光線暗去,頃刻墜入夢境的深潭,沒有漣漪,止如湖水。
風淵跪在地上,探手觸碰四周,儘快確定楚越塵的方位,他輕聲喚,越塵。
輕微的迴音格外詭異,風淵不再呼喚,坐在原地仔細聆聽,周遭傳來嘶嘶的聲音。
鹹溼的味道滲進嘴裡,楚越塵劇烈的咳嗽著醒來,每一寸肌膚都炸開似的疼。
“你醒了?”風淵欣喜的問。
“這是什麼地方?”楚越塵沒有力氣起身,他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也不清楚。”風淵向他靠近,關心道,“你怎麼樣了?”
“不死不活。”楚越塵苦笑,在王都非煙郡,他偶爾處於半醒半昏的狀態,這滋味經歷一次,深刻到足以銘記一生。
忽然,殿內萬盞油燈同時燃起,燈火通陰,強烈的陰亮使風淵本能的閉上雙目,楚越塵緩緩移開右手,他的瞳孔不斷放大。目盡處,皆是可怖的景象,不計其數的黑白紅的細長小蛇,搖著頭,吐著芯子,發出嘶嘶聲。正前方是一條顏色豔麗的青玄蟒,腹部是堅硬的銀色鱗甲,它的眼睛煥發幽幽綠光,直立起來的身體足有三米。
細長的小蛇緩緩逼近,將楚越塵和風淵合圍在中央,它們左右顧盼,似在交流。
一股瘮人的涼意在毛孔間蔓延,楚越塵掙扎著坐起,這一動,牽引著全身的傷口,疼痛麻痺著他的神經,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這血腥味吸引更多的小蛇從暗處鑽出。
風淵一下癱軟在地,渾身發抖,像一隻受驚的小狗,膽怯得蜷縮成一團,他帶著顫音問:“怎麼辦?趕緊想辦法。”
“你不是藥師嗎?”楚越塵一邊警惕著合攏來的群蛇,一邊從袖口抽出銀針。
“不過是拾光小築最弱的分魂境藥師。”風淵頹唐,早知有朝一日會身臨險境,就應加倍用功,一名強者是不懼任何危險的。
“雄黃,趕緊。”楚越塵大聲喊到,兩條小白蛇如箭羽般飛來,兇狠的咧著獠牙,他掃出一排銀針,小白蛇應聲墜地,軟綿綿的橫屍地面。
蛇群見狀,激發殺意,上百條黑白紅的小蛇竄起。風淵在楚越塵的提醒下,猛然驚醒,催動煉力,殿內爆炸了一圈白色粉末,塵煙四散,爆炸聲驚退了蛇群,一些沒來得及回逃的小蛇死在雄黃粉中。
待雄黃粉塵散去,蛇群又迅速合圍過來,它們飢餓到極點,儘管面臨危險,絕不會放棄任何一個進食的機會。
楚越塵環顧四周,心生一計,一排銀針掃出,閣樓上的油燈接連落地,燈油撒了一地,火星墜落,兩相接觸,一發不可收拾的燃燒起來,火圈將蛇群阻隔在外面,數百條小蛇葬身火海,劈里啪啦的燃燒,發出焦灼的味道,剩下的蛇群退回火圈外,不住的朝裡張望。
他們成功擊退了蛇群的兩波進攻,正欲休整時,青玄蟒動尾巴,將火圈掃出一個缺口,蛇群紛紛退回暗處,它緩緩移動到楚越塵的身前,巨大的蛇芯子觸到楚越塵的臉,黏糊糊的,散發著噁心的味道。
他的心緊張得冒到嗓子眼,身體不停使喚,在青玄蟒龐大的身軀前,他渺小得像一隻螻蟻。
風淵一個翻滾退至牆角,雙手聚集煉力,再次炸出一片雄黃粉,白色煙塵紛紛落在青玄蟒的頭頂,它晃了晃巨大的腦袋,憤怒的回頭,橫掃尾巴,將他甩出數丈遠,撞擊到格窗上的木頭上,背部受創,他重重墜地。
楚越塵見狀,迅速取出最後十枚銀針,夾在指尖,積蓄力量,順勢一揚,射向青玄蟒腹腔,可它的鱗片堅如頑石,銀針被反彈開去,無力的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