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輝灑在草尖,露珠閃著鑽石般的光澤,一片枯葉墜落,覆蓋了它的光芒。嵐汐在林間小道上奔跑,墨色頭髮被風撩亂,遮住了一隻眼睛,白色的襦裙像魅影一般,林間不時響起她的呼喚。
她自責不該離開營帳半步,可她也不能看著血灑營帳而袖手旁觀,只是短短半炷香的時間,便解決了三百煙城殺手,等她回到營帳時越塵就已下落不明。
從越塵救起她的那一刻,她曾對著瀾洲起誓,這都要一生追隨他,做他的信徒,做他的星辰。可是,她卻把他弄丟了。
越塵,你在哪?
她站在畫明河邊,累得邁不開腳步,水面泛著粼粼月光,今夜格外淒冷,或許是越塵不在的緣故。
煙城殺手闖進尊碑城國界時,左翼衛血濺剛好巡完第三圈,與他們擦肩而過,三百分魂境殺手悄無聲息的潛進營地,其中十多位戰友永眠於今夜,一劍封喉,死相悽慘。若不是嵐汐及時出手,死去的可不止十多位戰友。
顧秦掉著繃帶,滿臉傷痕,走路一瘸一拐,樣子略顯難堪,他指著血濺破口大罵:“你個缺心眼,第一晚就白白犧牲這麼多弟兄,老子也差點見了閻王,你們昨晚到底有沒有站哨?”
“將軍,戰士們確實很警惕,我們沿著畫明河巡視了三圈,都沒發現他們的蹤影。”血濺無辜為自己開脫。
“嵐汐姑娘為了救我,楚越塵至今下落不明,如果找不到他,老子軍法處置你。”顧秦揮起手臂,忽的,疼得表情扭曲。血濺應了聲馬上去找,感覺溜之大吉。
黑暗中,楚越塵虛弱的醒來,迷迷糊糊感覺到被人抬著他飛奔,離地的感覺很不踏實。期間,他唇乾舌燥,喉嚨中似乎卡著什麼發不出聲來。他不知走了多遠的路,也不知到了那裡,只覺得頭沉沉腦昏昏,被他們當垃圾一樣摔在地上,之後天旋地轉,之後的事再無印象。
清晨的光從破爛的格窗外照射進來,暖暖的,一些塵埃飛揚,一隻蜘蛛在殘垣上結網。楚越塵艱難從稻草堆裡坐起,倚靠著石牆,他聽見外面有人在輕聲爭吵,細聽才發覺是舒彥,他搖搖頭。
昨夜,趁著軍中打鬥的混亂,舒彥計劃著把楚越塵綁出營地,藉機教訓一番。他一直視越塵為眼中釘,到了喚魚池,舒彥的身份會遭受到挑戰,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這個麻煩夭折在搖籃,他就是要借這股東風,剷除往後的禍根。
“你們誰動手?”舒彥看著三位同門師兄弟。
程亦航搖搖頭,另外兩位也面面相覷,誰都沒有殺人的勇氣。
其中,一名老實敦厚的弟子,斷斷續續的說道:“如果大師姐知道後,會剝了我們的皮。”
聽到此話,楚越塵嘲笑似的搖搖頭,想當劊子手,又沒有那個狠辣勁。
“真是沒用,斬草要除根,你們別忘了之前受的屈辱,你們要是不願做,我也不勉強,放虎歸山,日後遭殃的必然是我們。”舒彥憤憤然,一想到那天的恥辱他便恨不得將他粉身碎骨。
他們如同一條船上的螞蚱,如果有人退縮,這件事捅到秦問蘭耳中,在拾光小築再無立足之地。
一陣沉默,程亦航狠下決心:“我來吧。”
舒彥微微點頭,程亦航立即催動煉力,掌中凝聚腐蝕流體,狀如圓球,波動著紫色的氣泡,看上去格外噁心,他盯著破舊的農舍,只要手一揮,越塵就將從世間蒸發。
殺死一個尚在病中而無還手之力的人,或許會成為一生的奇恥大辱,不過程亦航不會介意,因為私人是不會說話的。
那名敦厚的弟子忽然擋住程亦航,明顯底氣不足,擺著手說:“你們擄走他時,可沒說要殺人。”
他叫風淵,是拾光小築裡一名藥師,他的相貌比較成熟,看上去卻相對怯弱。舒彥怒火從頭,一把將他推搡開去:“滾開,沒用的東西。”
“師父教我們是為了懸壺濟世的。”風淵從地上爬起來,依然沒打算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