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段時間,赫連禹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只是神色依舊蒼白,在淳于曼的邀請下,來到園子裡欣賞剛開的海棠花,還有寒梅。
淳于曼也是出於關心,擔心他在房間裡捂出毛病來,這才約他出來賞賞花,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有助於愉悅心情。
滿院子的花骨朵爭奇鬥豔,在金燦燦的陽光下耀眼奪目,如此美景都沒能讓赫連禹高興起來,倒有幾分敷衍和煩心,他隨著淳于曼沿著石子步道前行,聽對方滔滔不絕,只是偶爾應付幾句,明明是放鬆心情,看起來像身赴刑場,提不起半點興趣。
他從小生活在波譎雲詭的朝堂之上,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看得太多,他有些厭倦,但自己身份特殊,又不能逃離,即使傷痕累累,也要勇往直前。
他本就性情寡淡,除了朝務外,根本沒有心思應付其他事情,更別提這些風月之事,說白了,就是不解風情。
聽到有人稟告,“參見聖君!”
竟似突逢救星, 他眉眼一展,立馬迎了出去,當看見慕箜漓的時候,他又再次蹙起了眉頭,“原來是你!”
慕箜漓即可上前幾步,躬身道,“正是在下。”他雖然心中不服,但不能失了應有的禮數,否則會被對方抓住把柄。
“是什麼風把慕公子給吹來了?”
“我有一事不明,徹夜難眠,特向聖君討個說法,方可安心,這才不得不叨擾聖君。”
聞言,赫連禹神經繃緊起來,他摸不透對方會拿何事來刁難,但卻故作鎮定,微微一笑,“能讓慕公子徹夜難眠之事必定是大事,慕公子不妨說來聽聽。”
“聖君英明,或許在他人眼裡沒什麼大不了,但在我眼裡的確是大事。”慕箜漓盯著對方的眼睛,字字鏗鏘地說道,“聖君可曾派擢翾序弟子前往岑遙鎮收妖?”
“的確有此事。”
“是否只有二階以上弟子才有資格參加?”
“的確如此!”赫連禹隱隱猜到對方的用意。
“為何有此限制?”
為了應付對方,赫連禹重複了雲祁崢當初的話,“二階以上弟子才能勝任捉妖一事。”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初擒西城發生瘟疫時,芷菡不畏艱險,身赴瘟疫最嚴重的地區,解除了疫情,立的可是頭功,不僅未被擢升,還被排除在這次歷練名單外,是否有失公允?”
赫連禹冷冷一笑,“原來慕公子是來興師問罪的?”
“在下只是就事論事,不敢質問聖君!”慕箜漓據理力爭,“在危難之時,芷菡衝在最前面,論功行賞之時,她又被排除在外,這天下何時變得如此是非不分了?”
“當年雷翀等叛黨為禍四方之時,恐怕慕公子還未出生吧!”
“原來,聖君這是公報私仇啊。”慕箜漓眸光微斂。
“慕箜漓,你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指責聖君!”睿遠發現赫連禹的權威受到挑釁,突然發怒。
慕箜漓面不改色,思忖半晌,回道,“既然聖君要將上代的積怨轉嫁給雷翀的子孫,我無權干涉,也無話可說!”
他的嘴角抽動了幾下,吐了幾個字,“芷菡只是養女,並非真正的赤族人,還望聖君格外開恩,准許她一同前去岑遙鎮。”
聞言,赫連禹緊了緊拳頭,眸子中的怒意非但未減,反而更深,“本君要提醒慕公子,擢翾序人事任免是琉璃境的事,慕公子的手未免伸的太長了吧。”
慕箜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遂辯稱,“我並非要干涉擢翾序的內政,也絕非要挑起穹觴與琉璃境的爭端,僅僅只是個人原因。”
赫連禹作恍然大悟狀,陰鷙的眼神閃著寒光,“慕公子何時變得如此熱心,竟然關心起一個身份卑微的小丫頭片子?”
“這是在下的私事,還望聖君赦免隱瞞之罪!”
見他不想提起其中緣由,赫連禹越發不快,“莫非慕公子與那丫頭有特殊的交情?”
慕箜漓依舊不言,撩起衣襬,“噗通”一聲跪倒在崎嶇不平的石子上,“懇求聖君恩准!”
此舉著實驚呆了身旁的睿遠、淳于曼和一眾伺候丫鬟,就連赫連禹都滿臉訝色,雖然穹觴是琉璃境的番邦,但在處理一切事務上都是獨立自主的,面見之時也無需行跪拜之禮。
再者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他猜想芷菡在慕箜漓心中的地位應該非常重要,才會令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捨棄尊嚴。
卻聞淳于曼說道,“想必芷菡是慕公子的心上人,為了滿足心上人的願望,他才會如此行為,此番情誼當真難能可貴!”
此話如同火上澆油,赫連禹的胸腔裡似堵著一塊大石,一股執拗的念頭,令其勃然大怒,“或許換成其他人,本君就答應了,唯獨她不行!”
一眾人皆大驚失色,堂堂穹觴三殿下都下跪懇求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況只是增加一個名額,並非什麼大事,他赫連禹都不應該拒絕。
就連淳于曼都幾度欲言又止,“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