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好問道:“這項羌蠻子想幹什麼?”
“放長線釣大魚唄!這話已成南方人的口頭禪。”元貞利撇撇嘴,說道。
忽然,元貞利臉色變了變,口中喃喃自語道:“吉士過門,吉士過門?吉士過門……”
《詩經》起源南方,當下北庭早已不再是隻會在馬上彎弓射鵰的蠻子,南北兩朝蒙童皆讀《詩經》,《詩經》有詩曰“有女懷春,吉士求之”。
出門前,老祖宗說了句“吉士過門”,還要寫信給那位最漂亮可親的姑姑。
還讓自已尾隨著這項羌蠻子走走看看。
真他娘糊塗一時啊。
一連數日在草原上狂奔,飄忽無方,還只能飲冷水啃幹饢,可嵬名巴丹手下的幾位項羌漢子沒有絲毫怨懟的神情。嵬名巴丹是族長的女婿,是他們幾個人最喜歡的堂妹的丈夫,最重要的是這位妹夫在族裡力氣最大,箭射得最好,刀子耍得最快,還最聰明,跟著這樣的人,有什麼可埋怨的?
嵬名巴丹對元氏的本錢還算滿意,就一個爭權落於下風的二房,還能調得出七百多馬上悍卒來追殺自已,看來元氏整體雖然沒有進步,但也沒落下。對於一個禮樂立族的門閥,是不錯了。
下一步,就要去攪一攪肖雨師所部新舊交接的這塘渾水,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嵬名巴丹一撥馬頭,大馬傾斜著身子跑出一道漂亮的弧圈,北向的馬頭迅速轉西向,未已一頭撞入肖氏地盤,後面跟著的幾匹馬,也如出一轍,緊隨其後。
“好騎術!”站在遠處山崗上元好元善兩兄弟同聲喝彩。
元貞利雙腿一夾馬腹,率先衝下山坡,往西南方向而去。
元貞利還是算差了一些,嵬名巴丹不僅沒有迅速橫穿過肖氏地盤,反而向南直墜,直撞肖雨師或是肖孝穆的老窩。這下元貞利就看不懂了,趕緊跟上,生怕錯過好戲。
元氏騎卒們在肖氏地盤邊界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直追李夏國蠻子而去。啥事有二公子元真郎頂著呢,今日不入肖氏地盤,回去誰都無法向這混世小魔王交代。
肖氏麾下出動一千人的騎卒,分為兩隊,八百人去攔元氏騎卒,二百人接替元氏,去攆嵬名巴丹。
肖氏騎兵立馬攔在元氏去路之前五百步。領頭兩位將領一老一少。
“沙百戶,有沒有興趣賭一把?老夫三箭可以射斷元氏大旗!”老將軍抬起馬鞭指著五百步開外的紅色元字大旗,笑呵呵向身側的年輕將官道,老奸巨滑的臉上笑成一朵花。
“薛老將軍是軍中神箭手,晚輩沒傻到跟銀子過不去境地。”被稱為沙百戶的年輕將官也笑呵呵回應,卻向身旁一伸手,一位背弓提矛的親衛,立即摘下肩上的鐵弓,抽出壺中的鐵枝箭,一併交到沙百戶的手上。
沙百戶捉住沉重的鐵胎弓,深深吸了一口氣,搭箭拉弦,砰的一聲巨響,箭如流星,準確擊折了元氏佇列中的旗杆,大旗應聲而倒。
薛老將軍看著沙百戶手中鐵弓弓弦猶自顫抖作響,不禁大喝一聲:“好箭術!”
元氏騎卒們遭此奇恥大辱,頓時群情激憤,個個正要蓄勁打馬衝鋒。
又是砰的一聲,元氏騎卒領頭的頭目,被一箭貫穿頭顱,跌落馬下。
這次出手射人的是薛老將軍。
一聲尖利的哨響傳來,元氏騎卒迅速退走。
肖氏騎兵領頭一老一少兩位將領相視大笑。
滑如泥鰍的嵬名巴丹,釣著肖氏二百騎兵,不知怎麼就繞了一圈,從元氏和肖氏的騎兵中間穿過來。
嵬名巴丹從馬上一貓身,一腳踢著馬蹬,一腳勾著馬鞍,在狂奔的馬上,展開長臂,抄起地上的元氏大旗,持在手中,坐回馬鞍上,又一撥馬頭,竟然尾隨元氏退走。
這個莫名其妙的挑釁行為,惹惱了沙百戶。沙百戶立即抽刀出鞘,一馬當先追殺過來。
在前面逃的元氏騎兵,忽然聽到身後蹄聲如雷,轉頭一望,只見一團煙塵中,肖氏揮兵追來,駭得更加驚慌失措,只得拼命打馬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