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人攻進宋青書的宅子,只有大象和豹子二人完整撤出來。
青蛇從一處不顯眼的牆跟陰暗處走出來,鑽到一輛馬車裡搗騰一小會,提了兩個瓦罐出來交給大象,大象準確地把兩個瓦罐砸進宋青書的正屋裡,未幾便冒出青黃的煙霧,接著一傳出一陣零亂的咳嗽聲。
屋頂上方一聲哨響,然後傳來聲響非常零亂噪雜,有弓弦響聲、有利箭破空呼嘯聲、有踩踏瓦面破碎響聲、有刀劍碰擊聲、有利刃切入肉體的響聲、有跌倒聲、有低沉的慘呼聲……。盞茶功夫,屋頂的聲響平息了下來,十幾具屍體從瓦面滾落掉在院子裡。
正屋裡十幾號面蒙溼巾的人邊咳邊衝出門外至院子裡。又一聲哨響,屋頂上躍下幾人,衝進院裡的人群揮刀亂斬。再加上大象和豹子,老鼠、青蛇、山狗、老豬,還有宋春雨,七人一起衝進院子。
院子亂糟糟一鍋滾粥,沸騰了好一陣子才消停了下來。
正屋門簾又重新掀起,屋外臺階站了六個手拿刀劍,臉上蒙著溼巾的漢子,眼神兇悍暴戾。那個氣宇軒昂的西貝貨,端坐在正屋正中的太師椅上,手上拿著一塊溼巾捂著口鼻。真正的宋青書和其他三位扈從站在西貝貨的兩側,宋青書一手扶著西貝貨肩膀,一手握著腰間的刀柄。
最後的對峙,勢均力敵。
大象領銜攻擊,提著斬 馬 刀攻向大門,豹子揹著大盾手握兩柄短刀緊隨其後。
山狗兩柄雞爪鐮護在胸前,青蛇舉著一柄外門兵器蛇劍,和山狗並肩攻向左邊。
老鼠架著長短刺和左手盾牌右手短刀的老豬攻向右別邊。
山狗攻下路,青蛇攻上路,半炷香工夫,放倒了左邊的三人,代價是青蛇的使劍的右手,山狗背上兩道差點要命的刀傷。
老鼠和老豬配合更好一些,但對手顯然更利害些,所以比山狗和青蛇遲了一點才幹掉對手,老鼠被穿了透胸一劍,老豬沒了一條豬腿。
大象衝進門內,率先發難的卻是那個西貝貨,坐在椅子上,被宋青書在背後用力一推,連人帶椅一起衝向大象,人還在空中,手中就溼巾忽然就抖向大象一蓬煙霧,在煙霧中還有銀光閃了幾下。
大象身體向左一側,掩藏在煙霧中的暴雨梨花針悉數釘入右半邊身子。但這並不影響大象的動作,大象馬上扭轉身體,左手刀順帶自下而上撩起,把還在空中的西貝貨連人帶椅剖成兩邊。
豹子剎不住腳,一頭撞進大象閃開的那蓬煙霧裡,馬上腳下一軟,向後倒在地上。
其他三個扈從還未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只是本能的抽刀劈向大象。大象身形向左一傾,利用臂長刀長的優勢,刀尖劃過左邊扈從的喉嚨,對方的刀尖還距大象一尺遠。
宋青書在推出那西貝貨的同時,一個後翻,躥入身後一扇門後,身形立即消失不見了。
右邊兩個扈從一上一下,同時向大象右邊身子削過來,配合得倒是天衣無縫。大象乾脆向左就地一躺一滾,脫出了二人的刀網範圍,然後突然使出一個掃堂腿的無賴招數,把二人勾跌在地上,順手一刀,把一個就著地面剁成兩半,與在砧板上剁肉一樣簡單順手。
另一個滾開了,正要順勢爬起向後面逃去,被老鼠拔出胸口長劍擲出,正中後背,再被大象把手中長刀擲出,穩穩釘在牆上。
缸瓦巷宋青書的宅子喋血殺戮正酣,刀劍碰擊聲、慘呼聲,驚動了街坊鄰居,幾個膽大的,爬上屋頂遠遠的看到宅院裡打鬥和死人,便急匆匆下來去尋夜巡的官爺報案。
京兆尹夜巡捕快趕來,卻被遠處飛來的幾枝箭矢射在腳下,給嚇住了。帶隊的捕頭首當其衝,被嚇了一大跳,急停腳步,蹲下來藉著燈籠的火光仔細觀察猶自振顫不已的箭尾,長吁一口氣,派了兩人回衙門報告長官。自已則帶著弟兄們在原地小心戒備。
有個年輕大膽的,踴躍欲試,剛一邁腿,又被一支長箭射滅手中燈籠。這下全都站在原地大氣不敢出了。
京兆尹捕房、刑部司寇衙司的頭兒,都在家中休沐,輪值的小司吏急得像無頭蒼蠅到處亂撞,分頭去拍上峰的宅門。
宋青書從水中冒頭出來,阮姓小夥就在漁舟上伸手把他迅速拉上來,用一隻寬大的蓑衣把他蓋在舟倉內。
阮姓小夥和他老孃兩個一人划槳一人撐篙,想沿河直下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怪異的是,小舟卻像不堪重負的老牛拉不動重車,搖搖晃晃不前進反而向岸邊靠了過來。
“阮家小哥,這麼晚了還要到哪裡去?也不叫上奴家,你好生心狠啊!?”岸上忽然出現那位洗衣的破相丫環,臉上帶著無限幽怨,一手向著小舟招手,另一手藏在身後。
小夥子那位乾瘦的老孃長竹篙往河裡用力一插,腳下猛然一蹬,藉著竹篙奮力一躍,竟如同一隻大鳥一樣從舟中掠向岸上,在空中就把藏在竹篙裡的長劍抽出,像一道電光,迅猛無比刺向岸上的刀疤丫環。
“是啊,是啊,莫要辜負了人家丫頭對你一番痴心嘛。”水中又冒出一顆腦袋,正是平日相談甚歡的駝背釣魚老漢,衝著舟上阮姓小夥一笑,“阮小子,心恁狠的嘛,百年修得同船渡,跑路也要捎上媳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