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平安提出來三年之約的時候老鴇還是有所顧慮的,但平安言辭激烈,一旦她不同意就要提刀自殺,所以她只能忍住,而且平安給她畫的大餅也確實畫到了她的心坎上。
但後來,平安用一個月的時間學會寫字讀書,學會騎馬彈琴後她的想法才慢慢變了。
她變得越來越重視平安,甚至都不用平安提要求,自己就會到處找人來教平安所有一個名門淑女要學的東西。
從豎琴到宮廷舞,再到宮廷社交語言,騎術,讀書只要是該學的老鴇都會費盡心思找人來教她。
而且那些教平安的老師回去後都會將她奉為天使,這導致平安的美名遠揚,還沒到十六歲就已經在城裡掀起過無數傳聞。
甚至有無數個貴族,來不及等到她十六歲就要出高價包養她。
這讓老鴇高興,也讓她緊張。
她生怕某天會有人來奪走她的瑰寶,所以對平安的監視已經到了每隔一小時就來看她一眼的程度。
往日裡,平安並不懼怕她的打擾,但今天是她計劃好的逃跑日,所以她要調虎離山。
當然,平常的舉動不能讓老鴇離開妓院,所以她和波昂設計讓老鴇的親生女兒和情郎私奔。
平常的私奔當然不要緊,帶人去抓回來就是,但今晚老鴇想將自己剛長大的女兒安排出去,而她女兒最大的賣點就是處子之身。
她發出邀請的貴族晚些時候就會到場,屆時如果她私奔的姑娘抓回來時非完畢之身,對於老鴇的生意會有巨大的影響。
所以老鴇才火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但,她不一定能抓到她們。
想起那個眉眼高揚,熱情似火的女孩時,平安的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老鴇為人太狠,即便是對親生女兒也沒有多少溫情,即便明知她有心上人依然毫不猶豫就要將她拍給一個老頭子。
所以平安為了她,也為了自己,安排了今天這一出大戲。
只要計劃順利,她和她都能得償所願。
想到這裡,平安微微點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抽出被波昂抱著的手,緩步走到了衣櫃旁。
波昂摸著空蕩蕩的手有些悵然若失,但看著她的裙擺被窗戶裡吹來的風吹得輕輕擺動時還是起身將小窗關上。
平安開啟櫃門,撥開一大堆的漂亮的衣服,從最裡面選出了一套款式有些簡單,保守的裙子。
這套沒有複雜的裙撐,也沒有鮮亮的顏色,是平民的姑娘日常的穿著。
平安拿起衣服,回頭看波昂。
波昂識趣的轉頭面向了牆壁,身後很快就傳來窸窸窣窣的換衣聲音。
必可避免的他又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
當時他剛從城外買了新的姑娘回來,和老鴇在她的房間對賬,老鴇和他談論起這幾日的事情,和他說起來她得了個絕色姑娘的訊息。
老鴇將她說得像個墜落的天使,但波昂並不太感興趣,從小在妓院長大的他見慣了那些男人女人,心底裡是有些抵觸的。
但她推門進來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長相如此出眾的女孩,更沒見過眼眸中的神色如此複雜神秘的人。
而她進門看到了房間裡多出來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只安靜的,低頭一件一件盡數退去了衣物。
但他是驚豔的,沒有人能對著她的身體不驚豔,但更多的卻是好奇她的人。
好奇她的想法,好奇她的喜怒,好奇她整個人。
但是那種好奇還不是喜歡,直到她和阿姨談判成功,又一件件穿起衣服時,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屈辱。
那樣的強烈,深刻。
像是一把刀將她的臉面一點點撕碎,將她的自尊自傲盡數彎折。
他看到了她在顫抖,他以為她會哭。
她也確實哭了,但她不是低頭哭。而是仰頭看他,眼中蓄滿淚水,聲音輕輕地說:“我有點發抖,你能幫我穿衣服嗎?”
那一刻,波昂清楚的聽到了自己震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