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歐陽家這樣的世家門閥來說,家族延續數百年間,遭遇的危機數不勝數。
甚至王朝都更迭了兩個,仍然屹立不倒,自有其處事的章程。
歐陽鈺放下茶盅,不滿的看了眼坐立難安的歐陽添財一眼,斥道:“每臨大事有靜氣,這般惶恐,成何體統?”
歐陽添財摸了摸額頭冷汗,強行擠出了笑容:“姑姑,今日這般局勢,就算將那些暴民嚇住打退了,怕也是難以自處,更何況……”
數以萬計流民疊加本地佃農、農戶,以及那些無所事事,整日裡到處打秋風的青皮們,這樣一股龐大的力量衝擊下,早已不是普通的危機。
更何況,素來有求必應的州牧閔律寧,也在這次事件裡牽連過甚,自身難保。
歐陽添財也曾去信廂軍指揮使求助,但得到的回覆只有三個字:宋嘯鳴。
宋嘯鳴畏罪自殺一事歐陽添財是知道的。
若說是畏罪潛逃,乃至落草為寇他都能理解,唯獨想不通以宋嘯鳴的為人,如何會做出畏罪自殺之事。“痴兒,還看不清嗎?”
歐陽鈺嘆了口氣,“那邊大榮顯然是要我歐陽家放血以撐過這場變故。”
“若是如此,安撫使只需送信過來,姑姑總不至於置之不理吧?又何必弄出這般局面?”
歐陽添財疑惑道。
這兩月來,隨著參與的深入,他愈來愈深的感覺到了這次事件背後蘊藏的極度惡意。
那是要將歐陽家打入萬劫不復境地的惡意。
“姑姑,莫非是皇上……”
歐陽添財問出了心中潛藏已久的問題。
除了當今皇上,他想不出乾國之內,誰還有這等能量佈下這般殺局。
“武衡?他不行。”
歐陽鈺的語氣裡有著輕蔑。
“篤篤篤”,敲門聲響。
管家福伯恭謹的走了進來。
“家主,少爺……”
“如何?”
歐陽鈺問道。
福伯回道:“都準備好了。”
歐陽鈺舒了口氣。
“那便動手吧。”
“是。”
福伯離去後,歐陽添財急忙問道:“姑姑,什麼準備好了?”
歐陽鈺轉頭看向歐陽添財,好半晌後才說道:“邊大榮不是打算斷我歐陽家根基嗎,那便殺殺他的威風,讓他看看真正的世家門閥,又豈是他這種不入流的人所能撬動的。”
歐陽鈺的目光裡有著狠厲。
還沒等歐陽添財從這句話透露的意思中緩過神來,叩門聲再度響起。
“家主,小少爺們都已經安排好了,可以出發了。”
“房叔?你怎麼……”
歐陽添財愕然。
推門進來的,竟然是整日裡扛著個掃帚打掃庭院的府內老人,房叔。
而此刻的房叔,腰桿筆直氣度沉穩,渾身上下有著一種凌厲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