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薇下意識就看了過去。
離她們不遠的硬座上坐著兩三個看起來就不太好惹,像混混一樣的年輕男人們,頭髮弄得亂七八糟。
而硬座旁的過道上站著一個怒火沖天,看起來三十多歲,頭髮剃得極短,臉曬得棕黑的男人。
他的左腕正被一個混混捏著,從樂薇的角度看過去,手腕的彎度有些不自然,恐怕是被硬扭了,所以才發出剛才那樣的慘叫。
樂薇和董湘走了一天,這會兒也是真累了,倆人也不搞什麼講究,直接把塞滿衣服的編織袋往地上一扔,半靠半坐在上面看熱鬧。
“怎麼回事?”董湘甚至還問旁邊的大嬸,大嬸也是好嘮嗑的人,一點都不認生,上來就跟董湘聊上了:“說是這男的買了坐票,就那個位置,被那幾個小夥佔了。”
無論是八十年代還是後來,綠皮火車無論坐票還是無座票都是一個價格,所以很多這種先到先得的情況,有時候為了解決矛盾,火車站壓根就不賣有號的坐票,全是無座,誰搶到座位誰就坐。
但一般只有小車站才這樣做,羊城站還是會中規中矩地先賣有號坐票,再賣無座票。
於是就有了這麼一幕。
“這是我的位置,你要不要臉,趕緊讓開!”
“你說是你的就是啊?你誰啊?我們哥幾個今天就坐這裡了,怎麼,不服?”
“不服!這是我的票,看到沒有,就是這號,再不滾我就叫列車員了!”
“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MD!什麼玩意兒!”
三十多歲的男人看他們實在不要臉,罵罵咧咧地推開過道上的人群,看樣子是去找乘務員了。
“哎,你看那個女的,估計是他媳婦,”大嬸看得津津有味,“行啊,我就說大老爺們自己站著就站著吧,瞅著是給媳婦討位置,是個爺們!”
董湘倒有些抱不平:“明明就是他的座,這幫人咋這樣!”
樂薇已經習以為常:“以後咱們就算買到有號坐票,估計也這樣,搶不過這種人的。”
“真是,我去和他們說道說道!”
樂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董湘:“你可別去!”
“可這不是欺負人嗎?還是佔那個大姐的座。”董湘指了指站在旁邊有些怯懦,低著頭的女人。
“人家有老公,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呢,啥事不能處理,咱倆這年輕丫頭可別做這種見義勇為。”樂薇給她解釋,“這世上可不存在那樣大老爺們都解決不了,非要我們十來歲小姑娘入解決的事。”
“可是……”
“你就聽你妹的吧,”大嬸帶著些驚豔看著樂薇,小姑娘人不大,倒是很懂事兒,“這種糾紛沒有大老爺們解決不了的,除非是個銀槍蠟樣頭,那就更不該咱們管咯。”
樂薇點點頭。
有正義的心是好事,可是也分對誰。
不一會兒,三十多歲的剃頭男人陰沉著臉回來了,大嬸嘖了一聲,壓低聲音八卦:“乘務員就是不管這種事的。”
“沒法管,”樂薇接話,“真鬧起來了,最後背責任的還是乘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