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前面那片草垛了嗎?”寧瑤和安承一起護著寧束,一邊把那草垛指給他們看,“後面的人馬上就要追過來了,我數三聲,咱們一起跳下去。馬車還能往前跑一段時間,在黑暗中可以引開他們。”
“長姐,我害怕。”寧束拽緊了寧瑤的衣角,畏懼的咬著嘴唇。
“束兒別怕,我和安承會護著你的,把眼睛閉上。”
寧瑤安撫她幾句,又給安承使了個眼色,便瞅準時機把火摺子熄滅。
“三,二,一,跳!”
三個人大著膽子一躍而下,倒是沒有撞擊的痛感,但寧瑤顯然想錯了,那草垛並非嚴嚴實實的鋪在地面上。
這些乾草就像是獵人的陷阱,用蓬鬆的假象掩飾著其下的山崖。
她們砸在脆弱的草垛上,然後繼續下落,在黑暗中看不太清,只感覺有樹枝從身體上劃過,踉踉蹌蹌的落到了地面上。
寧瑤沒能抓緊寧束的手,她的衣裙也被樹枝劃穿了多處,雖說受了樹枝的阻力,但砸到地面上的時候也暈了過去。
幾個時辰過去,陽光撥開雲霧,世間的黑暗被盡數驅散,山崖下的密林中也多了些許光亮。
慕容月落拎著一把柳葉劍,牽著馬悠閒的走在林間小道上,馬身上還掛著兩壇玉檀酒。那瓷白的酒罈和他飄然若仙的白衣相襯,在晨起煙霧繚繞的山林中,彷彿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
他從天韻國最東邊的重明山上遠道而來,跟隨師父天明文武雙修了三年,如今到了下山歷練的時候,便順著路途一直來到這裡。
慕容月落趕早吃了些酒,身上還算暖和,便打算一鼓作氣穿過這片山林。
又往前走了幾步,旁側的一束紅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扭頭望過去,一眼便瞧見了寧瑤身上那塊血色的玉佩。
“雲塔師妹?!”
慕容月落將馬就近拴在樹上,飛快的朝倒在地上的寧瑤奔去。但他一見著寧瑤的面容,心裡的激動就散了一大半,這人顯然不是雲塔的模樣。
“雲塔師妹的貼身玉佩怎麼會帶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慕容月落百思不得其解,但看著寧瑤滿身的傷痕,心中的惻隱之心到底佔了上風。況且只有先救醒她,才能知曉這玉佩的來歷。
他解開系在馬身上的包裹,裡面有練武之人常用的傷藥,便一邊給寧瑤處理傷口,一邊回想起了雲塔的事情。
他剛剛拜進天明門下沒幾天,雲塔就上了山,絕美而冷峻的容貌一下子就引起了弟子們的注意,自然也吸引了慕容月落的目光。她無論容貌還是天資,都是一眾弟子中最出眾的,小小年紀就總能奪得頭籌,只不過她投的是重影門下,學的是天明口中的邪門歪道。
天明和重影在重明山各佔一邊,從來是相互鄙夷,各自要求底下的弟子決不能同對方相交,否則便要被逐出師門。
不過儘管如此,揹著天明偷偷溜過去看雲塔的弟子還是不在少數,而避開重影悄悄給慕容月落遞荷包的女弟子也是層出不窮。
慕容月落對那些小姑娘沒興趣,他的一大半心思都放在學習文武之道上,剩下的一小半給了雲塔。
只可惜雲塔一心撲在課業上,從不理會向她示好的師兄弟們,再者她又是重影最得意的弟子,慕容月落便更是沒機會靠近,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惦記著。
而一年之後,雲塔就離開了重明山,聽說在江湖上成了一位有名的殺手,憑著一己之力創立紅屋,聲名大噪。
天明每每提起此事,總要狠狠吐一口唾沫,斥一句邪門歪道,再罵一聲晦氣。
但過了近兩年,江湖鉅變,紅屋易主,雲塔也開始銷聲匿跡。慕容月落實在擔心,提前完成了課業下山,一邊歷練,一邊尋找雲塔的蹤跡。
一路打聽過來,始終是毫無線索,沒想到卻在這荒無人煙的山林裡發現了雲塔隨身的玉佩。
幫寧瑤處理好身上的傷口,慕容月落又替她診了脈,好在只是些皮外傷,並沒有傷筋動骨,應該不久就能醒過來。
他喚了兩聲,突然改變了主意。若是關於這玉佩有隱情,直接詢問定然聽不到真話,不如悄悄尾隨其後,看看她要去往哪裡。
畢竟一個姑娘家揹著包裹跌落山崖,總不會是正經遊山玩水中的失足墜落。
看著寧瑤的睫毛顫了幾下,慕容月落趕緊放輕腳步,將傷藥都收拾好,牽著馬藏到不遠處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