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瑤眨了眨眼睛,清晨的光在眼中逐漸擴大,樹木和草地都開始清晰起來。
她活動了一下手肘,疼痛感猶在,只是多了一絲清涼,胳膊上的傷口被包起來了,一片純白上沾了些血跡,像白月光中混入了一顆鮮紅的硃砂痣。
四處張望了一圈,她慢慢撐著樹幹站了起來,腿上的衣物被劃穿了,但傷口不太深,痛感尚在可以承受的程度。
“束兒——安承——”
寧瑤已經分不清掉下來的方向,只能對著各個方向大喊,喊到聲音都快啞了,才終於聽見了一聲細小的回應。
寧束被安承護的嚴嚴實實的,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竟是毫髮無損,安承倒是滿身外傷。他從前在乞丐堆裡被欺負捱打慣了,也不覺多委屈,只一心攙著寧束過來和寧瑤會合。
“你們怎麼樣?”
“束兒妹妹沒事,我......”安承把受傷的地方擋了擋,“......我也沒事。”
寧瑤拉開他擋著傷口的手:“還好傷的不深,還是得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說。”
“長姐,你的手。”寧束指了指寧瑤的手背。
“這個啊,醒過來就已經包紮好了。”寧瑤看著手上包紮著的細布,又環顧了一圈,“大概是有好心的路人幫忙,以後若是有緣遇到再報答吧!現在得趕緊走出去。”
“瑤姐姐,這裡是景村和慄村的交界處,咱們要往哪邊走?”
寧瑤略加思索:“去慄村。寧家在景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少人都認得我和束兒,說不定就有多嘴多舌的跑去說道。”
慄村與寧府所在的景村相連,但因地形崎嶇而致交通不便,比隔壁景村要落後的多,大部分村民只能勉強餬口,村裡的富戶也少之又少。
“瑤姐姐,我聽說慄村窮困,有些村民甚至食不果腹。咱們去到那裡沒有住處,帶的食物也撐不了幾天了。”
安承把肩上的包裹抖開看了一眼,裡面只有幾塊乾巴巴的饅頭,她們在寧府也吃不了多好,能帶出來的更是寥寥無幾。
寧瑤一邊往慄村走,一邊思考著:“我聽說慄村從前是信佛的?”
“是啊,不過我之前在慄村待過幾天,現在那裡的人已經不信佛了。瑤姐姐問這個做什麼?”
“以前信佛,現在不信了,那從前建造的那些寺廟肯定也都廢棄了,正好給咱們臨時落腳。”
果然如寧瑤所料,踏進慄村的邊界走了沒多久,就有一座看起來還挺像樣的寺廟出現在了眼前。
她們往裡面走去,踏進一個雜草叢生的小院子,再往前走幾步,便有一尊破舊的大佛,供在一個亂糟糟的房間裡。
這裡果然是荒廢已久,只是那大佛旁邊的草蓆還算乾淨,上面還放著半隻沒啃完的燒雞。
“這裡像是還有其他人在?”安承警惕的把寧束擋在了身後。
“噓~”寧瑤朝他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放輕腳步靠近那大佛,其後傳來了吧唧吧唧的聲響,的確是有人在的。
透過大佛破碎的衣襟往後看,那裡也鋪著一張草蓆,上面圍坐了六個乞丐模樣的少年,看上去和安承差不多年歲。
他們面前擺著許多食物,除了包子饅頭以外,竟還有一些肉食和蔬菜,烹飪的品相及得上寧府裡大廚的手法了。
安承也鑽在旁邊看了幾眼,頓時覺得驚訝萬分。
“外頭不是盛傳慄村窮苦嗎?怎麼連乞丐都吃的這麼好?”
“你說誰乞丐呢?!”
安承的說話聲稍大了些,便被那些少年們聽了個清清楚楚,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立刻站起來反駁,其他人則是下意識的護住草蓆上的食物。
“你們不是乞丐嗎?”安承有些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