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有些糾結地抬眸,卻見姐姐一臉期待地目視著前方。
陸子諾慣是湊熱鬧的性子,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她都得上前瞧瞧。
於是到嘴邊的拒絕,便說不出口。
很快被拉著上船,船舫間熱鬧極了。
絲竹聲應起,舞女著清涼的紗裙,燭光下若隱若現身姿姣好,正隨樂起舞。
更有叫賣聲傳入耳畔,賣飲子的、賣果脯的、賣酒的、賣花的……舫上商鋪高額的租金,使得這些商販一刻也不停歇,叫嚷聲傳入耳中,顯得嘈雜極了。
被著嘈雜擾亂,陸念安很快將哥哥的叮囑拋之腦後。
總歸兄長要明日才回府,她晚些回去,應該也……也不會被察覺到吧?
畫舫悠悠飄在江面上,離岸邊越來越遠。
水上賞春光別有一番滋味。
此時天色正好,水光瀲灩,江面上散開一圈一圈的漣漪,而飄落而下的杏花雨更是雅緻,如此美景,實在罕見。
但畫舫的最底層,卻是連光都窺見不到半分。
是船舫太大,修建時,工匠提議最底層只能作為支撐,需封閉且不透光。
當下若是想賞景,只能去往舫頭和舫尾的露臺,或是從支起的花窗間窺得一二。
許是因為這般,底層的舫間增添了許多玩法,甚至並未禁賭,能玩些簡單的骰子。
這種以預測點數開大開小的玩法,很好上手,並未接觸博戲的陸子諾因為好奇,也上手試了試。
陸念安卻不喜歡博戲,只在一旁看著。
四方長桌前全是碎銀,搖動骰子的聲音清脆,壓大還是壓小的聲音傳出……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
等家姐玩樂的時間,陸念安從隔壁飲子鋪那兒要了一碗烏梅湯。
香飲鋪前同樣熱鬧,原是有人方從第二層下來,正高舉酒碗同大家議論那是何光景:“……全是沒見過的美人兒,牆上掛滿了壁畫,宮裡的大人也都在,連皇上用得酒杯可都是金子做得呢!”
酒杯怎可能是金子做得。
明知道他是在撒謊,陸念安仍舊聽得津津有味,便捧著烏梅湯湊近,只是還未等她走近,站在前方的一人卻忽然轉身,直直同她相撞。
手中的瓷碗被打翻落地,紫紅色梅湯一同潑灑散開,陸念安涼得一顫,沒等她反應過來,耳邊落下一道嫌惡的男聲。
“貧鄉熙攘出刁民還真沒說錯,路也不看,撞壞本少爺的衣服你賠得起嗎?”
說這話的人面色難看,很快便有下人上前替他收拾衣袍:“少爺你沒事吧?依小的說你就不該下來,這底下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哎呦你瞧瞧,這衣上染了梅湯要如何是好?”
畫舫最底層,光線不夠明晰,因此壓下嫰綠羅裙細膩華貴的光澤。
變故突然,陸念安有些無措,分明是這人撞了她,烏梅湯也都盡數潑在了她的裙擺上,偏生這人顛倒黑白,她蹙起眉欲想解釋什麼。
卻很快被推開:“還不讓開?你做夢呢,皇上怎會用金子做得酒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真是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