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壓抑,越思念。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陸祈是在一個尋常清晨回府的,那會兒正值卯時,他下馬車時,車前落了一地的杏花瓣。
他照例先去了一趟千山宛,背影在水霧濕潤的早晨,顯得有些寡淡。
而後回了趟書房便去了北院,小半月未見,他也不知阿唸的琴練習得如何。
作為兄長,總該抽空去檢查的。
北院內,陸念安方才轉醒,疲倦地揉著額頭。
這幾日她時常感到睏倦,可每每閉上雙眼,又很難入睡。
陸念安不敢不喝藥了,自失眠以後,秋菊端來的補藥她在不敢耍性子,總是聽勸地喝完。
這會兒靜坐在床上,藥擺在一旁,只是秋菊忘了給她拿甜棗,她乖乖等著。
秋菊很快回來,推門地動作急促,一張臉神色怪異。
她往日裡不會這般急促,於是陸念安很快察覺出不對勁,打趣道:“是又見了那送點心的小生了,才這般魂不守舍?”
她說出這話是因為在此以前,秋菊曾同她誇過那送點心的小生模樣周正,她很少誇過誰,那會卻連連感嘆了三聲。
兩人若不是主僕,也是手帕交的情誼,總是能一眼看出對方的不對勁。
“小姐,”秋菊將甜棗遞過去,嘀咕:“就該讓這藥好好苦苦你的嘴。”
“我甜著呢!”陸念安先吃了顆甜棗,笑道:“是你說那小生模樣周正的,還不許我好奇了?”
秋菊無奈,將甜棗從她手中接過,只遞上一碗已經放涼的苦藥:“今日是另一個小生,模樣一點也不周正,小姐可滿意了?”
“好吧。”陸念安低下頭喝藥,深吸口氣飲完,抬眼想找秋菊要甜棗。
只是她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正前方,便移不開眼了。
兄長竟何時回來的?
陸祈站在門簷處不知看了多久,此時霧氣散去,他揹著光,面容被虛化,讓人看不清神色。
“是哪個小生這般周正,”他含笑看她,用商量地語氣:“也同哥哥說說?”
府中所有事都有專人記錄,尤其是北院的一舉一動,但陸祈總覺得,從妹妹口中再說出來,是更為有趣的。
對旁人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個最尋常的春日早晨。
陸念安呆愣片刻後站起身,她穿著那件新制得寢衣,輕薄的春料微透。
晨日濕潤,她長發如墨,乖巧地搭在肩側,抬步往前走時,衣裙緊緊貼身,將她胸前的曲線勾勒出來。
這春料還是有些透了,而她又一向沒個正行,頸間肌膚便明晃晃裸露在外,白的有些刺眼。
陸念安走到兄長面前,還沒來得及踉蹌,陸祈便已拖下外衫搭在她頭上,寬厚的長衫將他整個人籠住。
屬於兄長的柔情全然不見,他冷下聲音,語氣有些冷淡:“多大了還沒個正行。”
“我哪……”
“理直氣壯,”陸祈評價她時常用這四字:“這樣子可別讓別人瞧了,到以為我冤枉你。”
陸念安才發現自己只穿著寢衣,此刻低下頭一看,耳根霎那間就紅透了,卻硬強撐著嘴硬:“明明以前都是這樣的。”
“嗯,”許是太久沒見幼妹,一向穩重的陸祈也開口逗她:“我們阿念以前還會坐在地上撒潑,哥哥有段時間沒見過了,什麼時候再給哥哥演一個?”
大概只有在面對這位妹妹時,朝中冷情古板的陸大人才會柔和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