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多年前的那次與現在這裡完全不一樣,那陣法附在一塊玄鐵之上,離陌只需昏上半日,出陣既可。
此處,陣法詭異,她從未見過這種流光溢彩的屏障,加諸有妖氣四溢,不同尋常。
陣中,泠渙守在離陌床前,他全然不知離陌因何而傷,見他神情痛苦,眼紗之上的鮮血很是刺目。
他記得術九黎曾說離陌眼上餘毒未清,心中憂慮,難道是枯枝草毒再次發作。
他起身打盆熱水,從自己裡衣上撕下一塊布巾,沾了水幫離陌小心擦拭血痕。
臉上的擦乾淨了,可是被白紗遮掩的部分他擦不到,血從眼部流出,他更擔憂離陌眼睛情況。
窗戶透著幾絲燭光,窗外喧鬧未減,窗內似乎靜謐異常。
雖身在蒼顥謫仙陣中,尚神狐者的境裡要經歷什麼他也無從得知,但泠渙內心從未有過如此的安寧,他看著眼前人,光影勾勒出離陌俊美面容,鼻樑高挺,膚若瑩雪,這個人雖言談清冷,卻心熱如火,偏偏要把自己的目光藏在一條白紗後,拒人於千里。
嘴上一次次說著除妖,卻又一次次放過他,他本可以高坐泛象臺,踏實吃著宴席,賞著煙火,卻也要衝進這陣中,淌這趟渾水。
泠渙想著,伸手不自覺碰到離陌眼上的白紗,離陌本能瑟縮一下,泠渙瞬間回過神來,縮了一半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歉然道:“抱歉……我,我想幫你………”
他未說完,離陌似乎醒了,目光透過白紗,柔和的看向泠渙,沒有絲毫怒氣。
片刻,他微微嘆氣,放鬆了肩膀,將脖頸向前伸了半寸,那白紗的繩結,正停在泠渙手旁。
呼吸的空氣裡有一絲沉木的味道,窗光的側影裡浮塵在跳著舞蹈,像一點點細小的金粉,縈繞在二人之間。
他信任他,他什麼,都不必再多說。
泠渙心中大喜,手上卻沒有立刻行動,他試探性問道:“你若是介意,我只幫你清理血汙,閉上眼不看你便是。”
離陌搖了搖頭,道“無妨。”這一刻,他彷彿也放下了些什麼。
戴了數年的眼紗被摘下,離陌緩緩睜開眼。
泠渙看著這一切,他的呼吸似乎都有些凝滯,那雙眼睛,離陌的那雙眼睛竟然如妖魅般異瞳。
一隻如冰魄般湛藍,一隻如烈陽般耀黃。
“還好,你不是妖。”良久,泠渙感嘆道。
離陌關注著泠渙的反應,預想他或是驚恐、或是嘲笑、或是………總歸不是這麼一句話。
泠渙看到他的疑惑,噗嗤一笑,解釋道:“你若是妖,那要有多少母妖、雌妖被你這雙眼睛迷的神魂顛倒,我可就沒機會了。”
“你可就……沒機會了?”離陌重複。
“對呀!”泠渙答應的爽快,全然不知這句話的歧義,撩撥了他人的心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