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的嗚咽戛然而止,隨即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她爬起來,踩到裙襬跌在地上,又爬起來,攥著那把匕首衝向霍長澤。
疾風掃過飛沙,刀鋒驟然直指在瑪格麗特的眉心。
瑪格麗特的發散落滿身,他停在刀鋒前,眼中的淚珠流淌不止,渾身顫抖,終於咬牙憎惡道:“殺了我,霍長澤,殺了我。”
銀狼刀的血珠滴答在瑪格麗特的眉心,混雜在她的眼淚裡,模糊了這張臉。
“江元洲”過來一巴掌將她扇倒。
“江元洲”就在旁邊:“我給了他機會讓他活著,就算孩子活下來也不可能是猛烈的雄鷹,你們放棄吧。”
天盡頭的晨曦刺破黑暗,黎明的薄光鋪滿荒蕪的沙地。霍長澤的鎧甲泛出細微的芒,他微微抬起下巴,汗水下淌。他對瑪格麗特說:“而且,離北鐵騎,不殺女人。”
瑪格麗特齒間發抖,那是恨意,她站在這裡,連戰死的尊嚴都被霍長澤剝奪了。
“江元洲”道:“騎上你的馬,滾出這片沙地,往後漠三川以西盡歸離北所屬,沒有我的命令,三十六部膽敢逾越一步,”
霍長澤順著她的話,刀鋒下移,重重地釘在瑪格麗特腳前,像是在這裡劃出條不可逾越的天塹,“嚴霜就屠盡三十六部全族。”
“江元洲”手裡寒冰盡顯,瑪格麗特終於恐懼害怕的看著“江元洲”手裡的東西,“你不用懷疑我會不會這樣做,你只需要明白,我不惹你了,你們也別惹我,相安無事的活著,那是自然最好的。”
離北的狼旗招展在蒼穹,霍長澤的側臉冷峻,這是狼王僅剩的仁慈。他的戰刀殺掉了邊沙的豪雄,他的鐵騎就像嚴霜一般過境無聲,他的背後屹立著萬古不變的雁門關。
阿奇柯曾經屠遍了六州,那不是強大,屠殺才是種懦弱,真正的強者敢於面朝歲月的侵襲。從此以後離北不再獨行,霍長澤擁有世間最強的後盾,他就是世間最銳不可當的刀鋒。
——那是唐安南。
瑪格麗特滑跪在地,放聲大哭。
霍長澤收刀歸鞘,不再看瑪格麗特一眼。他轉身上馬,面對無數離北鐵騎。
不知道是誰輕輕地說了聲:“贏了。”
霍長澤背朝日出,在光芒萬丈的那一刻,像是十四歲初戰告捷的那天,雖然滿身灰塵,可是眼神桀驁。
他抽響馬鞭,在烈風吹拂中朗聲大笑:“大捷——”
離北狼王——大捷!
“江元洲”說:“我等你們回來。”
玄機心潮澎湃,看著霍長澤策馬,那種難以言喻的驕傲,像極了當年四將出境的時刻。
戰將忠於土地,四將退隱,四方五將消磨,亂臣賊子的時代就要結束,新的悍將必將緊隨霍長澤的步伐誕生於山河。
“欸,”玄機抱著刀柄,追著霍長澤跑了幾步,喊道:“我們沒馬啊。”
難道走回去阿?
離北鐵騎馳騁在大漠,男兒們爆發的大笑迴盪雲霄。他們從來時的黑雲,變作歸途的春雷。猛旋轉翱翔,衝破了那層白雲。
家就在前方。
馬也在這裡。捷報兩個月後才到達京城,當時正值雪天,暖堂裡的“江元洲”倏地站起來。